情,謙遜了一番:「隨興亂吹,明天上臺可不能這么吹。」
楊采耘有點激動:「我都不知道〈歡慶〉可以這樣吹耶,你為什么沒去讀音樂系呢?」
林乘道苦笑說:「雕蟲小技,不值一哂,就算不是讀音樂系的人,能這樣演奏笛子的人也不在少數,真的不算什么。」
楊采耘說:「那可不一樣,在音樂系你就可以跟更有才華的人切磋,跟更好的樂團演奏更有挑戰性的曲子,你不覺得這樣更好嗎?」
林乘道搖搖頭說:「高中讀音樂班的三年里,我看清了一件事:有才華的人都是孤傲的,想要讓一群有才華的合作一件事,比什么都難,所以與其選擇音樂系,繼續試圖跟這些有才華的人合作,還不如選擇社團,至少在這里大家是真的有心想好好合作演奏曲子,一心只為了參加這個一年僅有一場的比賽,在進入白沙國樂社之前,我其實很掙扎,到底還要不要繼續練笛子,因為我個人能達到的高度是有限的,而且幾乎已經達到了,但要加入團體,會不會又像高中那樣?滿腔熱情卻被大家無謂的尊嚴消磨到放棄,但來到這里之后,我看見了希望,即便像霓霓那樣,必須去學一種自己本來不愿意去學的樂器,卻也不以為苦,小烏龜說過:『社團的聲部永遠不可能湊齊,總是要有人做出犧牲』,但我看到霓霓,我就不覺得她是犧牲,也許剛開始有委屈,但后來她也接受了這樣的定位,她也能夠負起應有的責任,不放棄,甚至能夠樂在其中,看著她,我甚至感到一絲慚愧,我以前所認為『無謂的尊嚴』,難道自己就沒有嗎?我只是不需要自己說出來罷了,因為我的實力夠強,所以我不用說,社上也不會有人考慮叫我去學新的樂器,但剛加入社團,什么樂器都不會的大一生,卻必須抹殺自己的興趣,去學一種聽也沒聽過、看也沒看過的樂器,我的傲慢,其實比我當年那些音樂班的同學更加過分,但你們仍愿意認同我是『首席』,說實在話,我真的不配這樣的尊重,因為隱藏在才華之下的是我的卑劣怯弱,是你們所有人都愿意包容我,我才能成為社團的笛子首席,所以不是我選擇來到了白沙國樂社,是白沙國樂社接納了還想吹笛子的我,這點我很感激,所以讓我用我所學到的任何演奏技巧來協助你們吧,這是我應該做的事情。」
楊采耘聽著林乘道的心聲,也很感動地說:「我覺得你還是太謙虛了啦,白沙國樂社本來就是一個喜歡國樂的成員聚集在一起的團體,愿意留下來的人都不是犧牲。愿意成就他人的人,最終也會構建出一個屬于自己的歸宿,我想這就是互相成就吧?」
林乘道歪著頭說:「是這樣嗎?我還是覺得大家的貢獻比我大。」
一直沒說話的吳若娟這時插了一句:「如果照學長講的,那根本也沒有什么貢獻大小的區別,我才大一,只是單純參加一個社團,我能有什么貢獻?要是沒有學長姐組織這個社團,我根本也沒有加入的機會,能在社團出一分力,就是待在這里的意義,社團,不就是這樣的一種存在嗎?」
林乘道有點感慨:「是啊,是啊!社團,就是這樣的一種存在啊!」
那天,林乘道陪著古媺霓練到很晚很晚,直到社長看不過去,把所有還待在社團教室里練習的人通通趕回去睡覺時,他們兩個才離開。
比賽當天一樣是從搬樂器開始,因為〈飛天〉的打擊樂器很多,社長、團長們跟學校其他社團借,跟彰師附工借,最后還跑到彰化高商去借,總算是把該要用到的樂器都借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