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前,古媺霓在準備區的時候走來走去,走來走去,林乘道見狀握住她的手,讓她不要這么緊張,古媺霓表情很淡定,但講話聲音比平時高亢了不少:「我沒有緊張啊,平常心嘛,就像平常在學校演奏一樣嘛,哪有什么好緊張的?」人雖然被林乘道抓住停了下來,腳卻還不停踏呀踏的,看起來很可愛。
跟比賽前的練習相比,比賽本身就像是走個過場,樂器搬上舞臺,就定位,開始演奏,指定曲〈歡慶〉,自選曲〈飛天〉,演奏完畢又把樂器搬下臺,一切都跟原先預演的一樣。
在臺上演奏時,林乘道心無旁鶩,就像過去參加大大小小的比賽一樣,愈自然,平常心,就愈能好好表現,他自認口笛是自練習以來吹得最好的一次,當然評審認不認同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下臺后,古媺霓像隻過度興奮的麻雀一般,繞著林乘道嘰嘰喳喳、嘰嘰喳喳地說個沒停,一會兒問自己的表現是否比去年進步;一會兒說林乘道的口笛十足飄忽,像極了敦煌壁畫中的飛天,林乘道雖然覺得她有點吵,但心想:「心理學都說女性說話就是抒發壓力,比賽都結束了,就讓她好好抒發一下吧。」
林乘道帶著古媺霓跟幾個社員禮貌性地交談后,他就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對林乘道而言,找人交談不是抒發壓力,反而是製造壓力,他現在只想安安靜靜坐在角落,觀察大家的喧鬧,說來有點冷眼旁觀的味道,但他現在就是很想暫時脫離這個塵世,不打擾別人也不被別人打擾,不過只要古媺霓還在他身邊打轉,這件事就有困難。林乘道想起去年比賽后的景象,原來在這樣的情境下,自己會想要找她啊?林乘道這時才知道,自己可能比想像中更依賴這個愛撒嬌的小姑娘。
不知道過了多久,古媺霓終于發現林乘道已經很久沒有講話,問他:「怎么了?為什么都不講話?」
林乘道握著古媺霓的手:「我聽你講話呀,平常也都是你在講話,我有在聽,你繼續講,還是你要去找別人講?」
古媺霓搖搖頭:「我這樣很像在自言自語耶,你可以給點回應嗎?」
林乘道說:「你問我問題我有回答呀,你剛剛那一大段話又沒個斷點,我要怎么說話?」
古媺霓被這么反問,反而答不上來:「那……那……那你自己要找空檔說嘛,又不是不讓你說。」
林乘道摸摸古媺霓的頭:「我聽你說,省點力氣。」
古媺霓嘟著嘴抱怨:「明明就是嫌人家話多嘛!」
林乘道摟著她,沒再說話,古媺霓忍不住,又開始絮絮叨叨說著些生活瑣事,林乘道只是微笑著聆聽。
因為成績公布的時間較晚,最后決定由社長陳鴻杰和指揮吳旭祥留下來等成績公布,其他人在團長帶領下先回彰化師范大學。
傍晚,陳鴻杰和吳旭祥回來了,跟大家公布成績:「平均8602,優等第5名。」
林乘道嘆了口氣,喃喃自語:「曲子還不夠難嗎?」
吳旭祥說:「我看了中興、逢甲他們選的曲子,其實也沒比我們難到哪里去,大概他們真的有比我們好的部分吧。」
陳鴻杰說:「來年再戰,不是還有一年嗎?」
林乘道說:「下學年我們都大四了,就算我不引退,難道大家大四都不引退嗎?」
吳旭祥說:「我當指揮兩年了,今年交棒后,我想回去彈中阮。」
陳鴻杰說:「我大四也沒這么忙,應該會留下來。」
李聿瑋湊過來說:「你們別擔心嘛,不是還有我嗎?」
林乘道諷刺:「我倒是不擔心你,我覺得等我們這屆畢業之后,你說不定還在白沙國樂社。」
李聿瑋笑著說:「呵呵,那是當然的,我可是萬年烏龜精,鎮社之寶耶,怎么可能輕易離開呢?」
比賽過后,團練休息了一陣子,打算等畢業演奏會的團練曲決定后再開始,組練則維持基本練習跟個人曲練習,林乘道依照每個人的個人能力與特點,幫大一、大二所有吹管組成員都指定了一首曲子,當然要不要練是個人自由,古媺霓還是那首〈小放牛〉,她始終吹不完一半,林乘道鼓勵她:「不要太過完美主義,youtube上的影片看看就好,我也不一定能吹得那么好,有些樂段就是要長期練才能練得好,那種段落先不要糾結,先把整首曲子大致吹過就好,你整首曲子都沒完整走過,一直糾結在那些加花、裝飾音、自由抒情的段落,真的沒有必要。」但古媺霓就是執拗地要練那些枝微末節,林乘道也拿她沒辦法。
一天假日,古媺霓躺在林乘道床上用手機看服飾網站跟短影音,林乘道在看當季動畫片,古媺霓突然叫他:「把拔,我們是不是都沒去看過電影?」
林乘道按了暫停,轉頭問她:「怎么了,突然想看電影?」
古媺霓坐起來,招手要林乘道過來,林乘道嘆了口氣,走過去坐在床邊,順手摟住古媺霓的腰,古媺霓把手機放到他面前,是個電影預告片的短影音,異國戀,旅程,尋找年少時未成形的戀情。
古媺霓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