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后,高家莊園仍是一派平靜祥和的景象,彷彿過去兩日無有人打攪似的。
貞華覺得奇怪:官兵毫無所獲就甘心走人?難道阿耶的控訴毫無效力?崔家不是可以隨意忽視的吧?
結果一打聽,她纔驚聞高翼被捕,如今已押在了官衙!
而高乾兄弟和高家子弟,都是一副心如止水的樣子,就連止五六歲的小弟季式,都未對阿耶的消失表示悲哀,只和乳母討論是為他帶燒雞好還是魚湯好。
“不是說監獄里很陰冷嗎?那還是熬點湯好的,讓丫鬟們多買點海魚。”尖細的童聲叫道。
“哎呀那里潮濕,多喝湯容易尿急,到時滿室的尿味。還是為大人烤點牛肉、山雞的多好。”
“吃了肉也會拉屎啊,難道屎就不臭嗎?”高季式天真道。
“行行行,屎也臟、尿也騷,那就管不了那么多,大人愛吃的都來點,一起做好了送過去。”乳母絮絮叨叨著安慰他。
一個族人笑道:“監獄里有飲食提供的,只要多給點錢,大人就能吃得很好,說不定比我老娘還好勒。”
另一個道:“大人是誰,能和普通一個待遇嗎?就連本地太守都要敬他幾分的,豈敢怠慢了?”
少女愕然:此輩是活在平行宇宙中嗎?為何對高翼的入獄一點也不著急,唯一爭論的居然是他的伙食待遇。。。
“不是,你等爭還閑坐家中?!難道不去營救阿耶嗎?就聽任他坐牢?”她轉向高乾、高昂,不無詫異道。
“無礙,因我等并劫掠,父親常系獄中,唯遇赦乃出的。”高昂在一邊淡定道。
甚?常系獄中!她瞠目結舌,天下為人父者,有如此慘怛的嗎?動不動就得為了逆子坐牢,只有恰逢赦免才能得脫?!
“嫂不知,父親在獄中,住的是最棒的牢房:單人間,窗明幾凈,餐餐有酒肉,便、液(指尿液)一日三次倒,堪稱我大魏監獄之豪華間、頭等艙!除了自由之外,其他皆可享受。甚至,若給夠了錢,連妓女都能進出呢。”他自豪道,似絲毫不把乃父的監禁當回事。
她駭然無語,如此綱紀不振之事,簡直是聞所未聞,就連想都想不到呢!這是怎樣的一個家族,怎樣的一對父子啊?!
“那大人。。。真是幸運。”她勉強道,“只是高郎,你欲幾時將他贖出來?不會讓他在里面待很久吧?”
高乾干咳了聲,這種事嘛,都是等朝廷下旨的。
“嫂放寬心,陛下寬厚仁德,三日一小赦,五日一大赦,用不了太久,父親就會衣錦還鄉噠。”
衣錦還鄉。。。是如此用的嗎?她更無言以對了。
“對了兄,正好趁父親不在,我們干票大的吧?”高昂對乃兄提議。
干票大的。。。她不甚明白他在言甚,東夷語她雖解不少,但俚語、俗語卻完全不懂。
“嗯,有理,我這就去打聽打聽,現在有哪些商隊、富人在河北往來。”高乾贊同地點點首。
“天氣緩和了,運貨、探親的都多,不怕搶不到寶貨,嘻嘻。”
兄弟二人的言辭往復,她連猜待蒙聽懂了大半,遂努力用東夷語道:“你們真的要搶劫過路的人?那與殺人越貨的盜匪何異?”
“哇哦,嫂講我們的語言好可愛捏。”高昂笑道。
“好了夫人,外出避難才回來,你肯定需要休息,快些回房吧。”高乾揮手招來侍婢,并以更快的速度講起話來,這次,她幾乎一個字也聽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