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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簫笙想過,他該不該走一趟姚府?
但思及如今姚家的境地,糧食流落在外,要是真的讓四皇子轉(zhuǎn)送出去,必然會對鐵狼軍造成威脅,他就重新穩(wěn)下心神,再次專注尋糧之事。
沒有多馀時間了。
江簫笙不知道四皇子隱而不發(fā)是為了什么,唯一能確定的,這一次他發(fā)作,必然會如詩會那般,不留馀地,將剩馀反對他的勢力剿滅殆盡。
深吐了口濁氣,他從暗格里翻出一張大周全域圖,坐回窗邊仔細端詳,指腹沿著國境輪廓描繪。
而今天下一分為六,最北者為周,其下左右分為魏、齊,當(dāng)中雖有幾隻部落散于三國邊關(guān)之間,卻都不足為患,無足氣候,當(dāng)不了四皇子的外援。
那么魏、齊兩國,究竟誰會與四皇子合作?
風(fēng)雪又大了,絲絲縷縷的寒氣從窗口逸入,偶有霜雪夾雜其中,江簫笙輕撫去幾朵墜于地圖的雪花,為防重要資料打濕,他正打算拉上窗戶,一隻寬厚大掌倏地探進窗臺,按在他同樣停在窗邊的手。
「符玨莫非幾日不見,就忘了我,急著關(guān)窗不讓我進屋了?」
滿身狼狽,姚盛跳進屋內(nèi),一雙早濕透的布靴在地上印出兩個大腳印。
「你這是……」江簫笙當(dāng)即起身,急著要出門喊人,替姚盛張羅梳洗。
「不必。」拽住江簫笙的袖口,姚盛目光在他被扯歪的襟口周圍游蕩,那里露出了大片鎖骨,白得晃眼,潛伏著誘人線條。
「怎么不必?」江簫笙見他不過三天,就瘦了一大圈,不住蹙起眉頭,「正是緊要關(guān)頭,你能愿意病倒下?」
姚盛被他語氣中的關(guān)切熱燙了心,連日奔波的疲倦散去,笑得溫柔:「真的不用,我今晚待不久,梳洗反而浪費時間。」
江簫笙早有猜測,景明帝而今底牌只剩姚家,必然會將姚盛放離長封,以防他日四皇子有機會掌控長封,會以姚家幼子為質(zhì),牢牢把住鐵狼軍的弱點。
可心底明白,與親耳聽見終究有別。江簫笙以為自己足夠理智,對姚盛也不過是有好感,不至于感情用事,能坦然面對分別。
如今,望著那個全心注視自己的男人,他竟?jié)M懷不捨,心頭纏纏綿綿的眷戀將他化作繞指柔,控制不住地撫上姚盛的眼眉。
原來,已經(jīng)不止是純粹好感嗎?
如溫水煮青蛙,這些日子里,江簫笙在姚盛強烈的渴望與寵溺中肆意放縱,所有需求都能被接受,這份滋味太過美好,逼得他忍不住撕開童年在江府養(yǎng)出的謹慎,暴露出深藏的野性,只為掠奪更多的愛,去填滿他永無止境,必須時刻感受對方愛意的執(zhí)著。
這世界,很難再有一人能如姚盛,可以承接他龐大的索求與執(zhí)念,并為此感到喜悅,轉(zhuǎn)而向他哄求一句愛語。
來愛我吧。這句話不知不覺間,成為江簫笙的束縛,而他甘之如飴。
「這么快?」江簫笙軟著嗓子,說:「米糧的下落,你有頭緒了?」
姚盛渾身落魄,不愿身上臟污染了江簫笙潔白衣裳,只敢憐惜地彎下腰,將額頭貼上他的,「裴將成那老狐貍,讓人又送了一封信過來。」
那信極為簡陋,未有隻字片語,信封內(nèi)不過是一塊沒經(jīng)過加工的布料,與一片濕了再曬乾的紙。
聽姚盛說完,江簫笙一激靈,茅塞頓開。
原來木盒中的油布包,里頭小心收藏的紙條,怎么試都沒有內(nèi)容,不是因為他們手法不對,而是由頭至尾,那紙條都不是用來傳遞訊息!
扯著姚盛胸口的衣服,江簫笙微微墊腳,急切地湊近他,說出自己的判斷:「那紙條若是用來測試油布包的防水能力,米糧肯定是被四皇子藏在水中,根本沒打算送出去!」
若要提到,邊關(guān)上那座城池有一大片水源,足夠四皇子的人藏下大量糧食,還不會被發(fā)現(xiàn),靠魏國那側(cè),由姚瓚駐守的領(lǐng)地沒有,倒是齊國那頭……
江簫笙拉著姚盛回到窗邊,手指用力點在地圖上,夾在周齊兩國之間的澤水城。
「當(dāng)年你爹從齊國搶過澤水城,這么多年來,齊國一直沒斷了搶回澤水的心思,屢屢派兵騷擾,防不勝防。」江簫笙說:「年初,陛下為何敢讓我回長封一趟,除了魏國將要發(fā)兵齊國,齊國無暇顧及澤水。更大的原因,便是近一年來,齊國大幅減少攻擊澤水的次數(shù),不同于前幾年離不得人。」
澤水氣候宜人,城中更是密布沃土,作物不止品質(zhì)高,適合嘗試改良品種,更重要的,是澤水每年農(nóng)產(chǎn)收成數(shù)額極高,足以成為一國糧倉。
這也是多年來,齊國對此念念不忘,姚方源非要佔領(lǐng)澤水城的原因。
「我當(dāng)時還想,莫不是齊國總算捨得放棄澤水。如今想來,恐怕當(dāng)時四皇子已連絡(luò)上齊國,極有可能是以澤水為禮,說服齊國助他一臂之力。」
姚盛點頭,握住他的手,往下滑了一段,指尖穩(wěn)穩(wěn)對向澤水城邊上,大周第一長河沃水,「先前我們想當(dāng)然,會以為偷走糧食,確保萬一,肯定會趕緊送出大周。但若是四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