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里昂現在的容貌昳麗,可不能保證一輩子都保持著這副樣子。
血族的壽命無窮無盡,人類與之相比,只占據了小小的一段。
總有一天,他會年老色衰,血族會厭棄他的容貌,轉而去尋他人。
萊爾想,大抵還是林青云沒有將塔里昂放在心上。
血族對待塔里昂的態度更像是人類對待心愛的寵物,高興時漫不經心地撫摸兩下寵物的皮毛,不高興時就丟在一旁。
血族不拋棄舊物,不是因為喜歡,只是暫時找不到更好的替代。
塔里昂倒像是個被用慣了的器具罷了。
在與塔里昂相好的這段時間里,甚至是吸血時,林青云都沒有摘下左手的那枚銀戒指,仿佛,她從未忘卻過克烏亞一樣。
萊爾的回憶結束,回到此時此刻。
房間內,謝奧的手拿著尺子緊貼住林青云的后腰,這是在量腰圍。
他的目光望向門口,門后的那道身影長久地停留在地面上,看著格外寂寥。
萊爾的心情復雜,從塔里昂的位置處剛好可以看到屋內兩人交疊的身影。
但他可以保證,血族和謝奧之間真的清清白白。
人族有一句話是,永遠不要懷疑你的愛人。
相信是建立起
緊密關系的必修課。
顯然,塔里昂并沒有意識到這樣反而會將林青云越推越遠。
萊爾看見,屋內的林青云已好幾次抿起了唇,這是她不耐時的表現,很明顯,不是對著兢兢業業為她量體的謝奧的。
想來也是,血族的五感敏銳,塔里昂即使控制了腳步聲,林青云仍能聽到他的呼吸聲和心跳聲。
這樣的場面已重復五六次了。
塔里昂仿佛覺得這樣就能避免謝奧和林青云之間發展出進一步關系似的。
萊爾明白塔里昂是擔心謝奧勾/引林青云,但林青云只會覺得塔里昂多此一舉。
萊爾想,如果是他,絕對不會這般對待林青云。
他會給足林青云信任感,保持適當的空間。
墻角的影子消失,萊爾松了一口氣,屋內的謝奧也松了一口氣。
他放下尺子,開玩笑似的向林青云說道:“大人,塔里昂剛剛的視線都要從我背后刺出個洞來了。”
林青云坐在床上,面色不虞,“唔”了一聲便不再言語。
謝奧見林青云心情不好,便自行退下,貼心地關上了房門。
林青云坐在炫目的燈光下,眉宇間皆是煩躁。
萊爾靜靜地立在血族身側,陪伴著她。
兀地,樓底下傳來一聲刺耳的尖叫,緊接著是一陣踢踏慌亂的腳步聲。
林青云神色一凜,嗖地一下消失在了原地。
在轉眼,萊爾就跟隨著一同出現在了一樓與二樓的拐角。
穿過烏泱泱圍著的人群,走進中央,剛剛離開的謝奧跌落在地,雙手捂住臉頰,刺目的鮮血源源不斷地從男人的指縫流出,滴落在白色的地毯上,黏稠的血液糊在柔軟的織物表面,像極了某種奇特的犯罪現場。
站在謝奧對面的塔里昂一動不動,右手緊緊握著一把小刀,炫目璀璨的燈光傾斜,照在銀白的刀尖上,刀尖正滴滴答答地下落著血液。
謝奧口中發出痛苦的抽泣,似乎聽到了人群退開的聲音,仰頭望向林青云的方向。
林青云蹲下身,去查看謝奧的情況。
謝奧反射性地將手蓋住臉頰,只有悶悶的聲音從手掌下傳來,夾雜著隱忍的哭腔。
“大人,不要看,好丑!”
他的身體緊繃著,狀態很差,肩膀顫/抖。
林青云虛虛環住謝奧的肩膀,柔聲安撫道:“沒事的沒事的,別怕。”
“讓我看看好嗎?”
在林青云的安慰下,謝奧放松了力道,緩緩放下了蒙在臉上的雙手。
立在兩側的仆人發出了接二連三震驚的抽氣聲。
相貌俊麗的青年臉頰,從額角斜著貫穿一道長長的血痕,穿過鼻尖,劃到下頜,傷口外翻,極其猙獰,淅淅瀝瀝地往外淌著血,可以看出塔里昂到底下了多重的手,定是抱了要毀掉這張臉的想法,有預謀地實施。
萊爾不可置信地望向對面的塔里昂。
男人手拿著刀,立在燈下,因距離過近,右臉被謝奧噴/出的血液濺到,光影流轉間,血液緩緩淌下,迷離怪誕。
萊爾記憶中的塔里昂忽然變得模糊不清,只存下一張宛如劊子手的臉。
地面上的謝奧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他凝望著林青云,從喉嚨中滾出抽泣,淚水混雜著血液一同流下。
謝奧抓著林青云的小臂,如同一只泣血的杜鵑。
“大人,怎么辦怎么辦,我該怎么辦?”
林青云將他的長發拂到耳后,彎下腰,手穿過男人的腿彎,將謝奧抱了起來。
謝奧的胳膊環住林青云的頸,血液滴在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