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口氣爬上四樓,找準門牌號,深吸了一口氣,懷著忐忑的心情——
叩叩——
里面沒有反應。
蘇宜又耐心地敲了敲,呼氣等待。
但里面還是沒有反應。
蘇宜心下犯嘀咕,不會真沒人吧?她抹一把臉上的水珠,這一趟白跑了?要不要這樣?
這次她一連拍了好幾下,甚至還開口了,“季謹川,你在不在?開門啊!”
她拍的門沒開,倒是把隔壁的人給拍出來了。
阿婆打開門,她年紀大了睡不著,這個點了還在聽戲曲,問蘇宜找誰。
蘇宜說:“我找這家人,奶奶你最近有沒有見到一個年輕小伙子回來過?大概這么高,長得特別俊。”
“你是說小景吧?”
“對對對!”蘇宜瞬間雙眼放光,“你有見到過他嗎?”
“昨兒個白天還見過。”老太太回想起來,“他說他回來給他姥姥燒香,怎么,這會兒不在?”
“我敲了半天,沒人。”蘇宜有點局促,“對不起啊,吵醒你了。”
“沒事沒事。”老太太擺擺手,又打量起她來,“你是他的誰啊?”
“我是他對象啊。”
“那你怎么不打他電話啊?”
“我想給他一個驚喜。”
阿婆將她上下打量,似乎在確定真實性。
“這會兒都不在,鐵定不會回來了,你不如等白天過來看看。”
蘇宜嘆了口氣,眼巴巴地望著鐵門,“只好這樣了。”
蘇宜導航去附近的賓館睡覺,可是隔音太差,都這個點了,樓上還有人喝酒唱歌,吵得要死,好不容易睡著了,大清早退房的旅客在走廊擴音打電話,蘇宜頂著一頭雞窩出去罵罵咧咧,那人連忙說抱歉。
一看時間,才早上六點。
蘇宜回被窩睡了一個回籠覺,再次醒來十點了。她迅速洗漱,簡單吃個早飯,又去了小區。
這天,她從早等到傍晚,季謹川依然沒有回來。鄰居阿婆遛彎回來,見她還在,嘀咕說:“人會不會已經走了?”
蘇宜打不通他的電話,又怕他出了什么事,所以叫了鎖匠來開門。
門是開了,里面的確沒人,阿婆也是在這時懷疑蘇宜的身份,偷偷報了警。
蘇宜和鎖匠兩臉懵逼地被帶去警察局。一路上蘇宜不停地解釋,鎖匠不停地埋怨,兩個人隔著警察吵得不可開交。
到了派出所,大廳有幾波人,跟菜市場似的熱鬧得很,其中還混跡了當地電臺的記者在這里取材。
蘇宜被喊進房間接受問詢,她第一百零一次開口,“我說了我不是小偷!”
季謹川是在半個小時后回家的,阿婆出門丟垃圾,正巧碰見他,連忙說到下午的事。
他一愣,立刻著急地問:“是哪個派出所?”
阿婆一看,壞了,還真認識?
“就柳街那個。”
話音剛落,季謹川轉身跑下樓。
蘇宜做了筆錄,警察讓她簽了字,說聯系了房屋主人,人說馬上就過來,她聲音一抬,“好啊,等他過來你就知道,我說的都是真的!”
季謹川來得很快,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余光里出現一個高大的身影,蘇宜迅速扭頭看去。
風從半開的窗口吹進來,冷得她打了一個寒戰。
幾日不見,季謹川看起來有些憔悴,眼底是淡淡的青黑色,那雙眼睛有些淡漠,甚至陌生,給人一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離感。
只在看到她時,仿佛才有了一絲動容。
蘇宜眼睛酸脹,不知道哪里來的委屈,站起身就朝他撲了過去,一把抱住他的腰。
她聞到一股獨屬于他的味道,
蘇宜抱著他的腰,臉蹭著他的胸膛,慶幸又難過的,“終于找到你了!”
日月昭昭(5)
季謹川下意識后退一步,將她穩穩接住,抬起手臂想攬上她的背,卻在將要碰到時,停頓一瞬,垂下手去。
他沒想到蘇宜會來找自己,剛才阿婆向他描述女孩的長相時,他有設想過,但并不相信,甚至在推門前,已經做好了失望的準備。
蘇煙那天是怎么說的?
“我告訴你,姐姐早就知道你的身世了,所以她才跟你鬧離婚啊。在她眼里,你跟我都一樣的,我們都一樣!季先生。”
直到那時,他才恍然,原來蘇宜要分開,不是因為誤會了他和顏檸,而是知道了他那見不得光的過去。
也難怪蘇宜說自己需要時間整理心情,而最無力的是,他沒法改變自己就是私生子的事實。
呵,也不是不知道她最厭惡的是什么,十年前就知道了,只是他還抱有一絲僥幸而已。
可真相總是那么殘忍,一切都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愿而已。
理順了這些以后,季謹川臉上泛起一絲苦笑,心臟長久地鈍痛、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