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資人多會做事,讓顏檸坐在季謹川邊上,那是上座。
觥籌交錯間,免不了喝酒。
季謹川以前很少喝,談事就談事,很少有必須喝的情況,但他那天心情本就懨懨,所以喝得多了些。敬酒的人發(fā)現(xiàn)他來者不拒,都想上去混個臉熟,顏檸卻擰起了眉頭,擋住導演敬來的第三杯酒,說:“我替他喝。”
話音剛落,包間就響起了起哄聲。
顏檸不敢多看他的臉,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導演打趣說:“顏小姐會心疼人。”
只敢打趣顏檸,但不敢冒犯季謹川,摸不準他們到底是情人關系還是情侶,所以只挑著話說。
話音剛落,剛才借口上洗手間的投資人回來,推開包間的人,一邊往里引薦,一邊說:“哎,看看我遇見誰了,劉永,咱本次x運會的總導演。來,我給你介紹一下……”
蘇宜一行人和劉永的團隊也在這里吃飯,商談開幕式的細節(jié)問題。席間劉永遇到故人,兩人一番交談,對方盛情邀請他們過去,他攬著劉永的脖子耳語,“我跟你說,今天正好遇見季總,你知道啊,人不止是x運會贊助方,好多影視、比賽、各種亂七八糟的活動,都摻一手,趕緊過來打個招呼。”
于是當蘇宜跟著投資人和總導演進去包間時,就看到了顏檸替季謹川擋酒,其他人瞬間起哄的畫面。
坐在主座上的季謹川,后腦勺輕靠在椅子背上,下巴微微揚起,他穿一件輕薄的黑色棉質(zhì)襯衫,領口敞開,鎖骨若隱若現(xiàn),他的左手搭在桌上把玩打火機,指間夾著一根雪茄,另一手隨意地擱在椅子扶手上。蘇宜進來時,他正好吸了一口雪茄,周圍人推杯換盞,人聲嘈雜,他安靜坐著,氣場強大,繚繞的白煙從唇間溢出,模糊了臉龐。她只看到他微動的下頜,眼神幾分不羈,幾分淡漠,渾身上下散發(fā)著一種斯文敗類的痞氣。
不知道他喝了多少酒,臉和耳朵微微發(fā)紅,耳后的血管清晰透明。
蘇宜見過他另一面的紅,在浴室,她摸上他耳朵的時候,也會像現(xiàn)在這樣,紅得發(fā)燙。很性感,也很危險。
下午才吵了架,她沒想過馬上就遇見他。更沒想過他會這么迫不及待地就和顏檸待一塊。
虧他下午還敢質(zhì)問她。
他自己呢?立刻就能投入新的懷抱。
難過的只有她而已。
剛才還跟她說話嚴厲,有股文人風骨的劉永,此刻也恭維地同季謹川敬酒,臉上帶著溫和、甚至討好的笑。成人世界就是這樣,哪怕他都不一定將自己的一分一毫分給旁人,旁人都要敬畏他三分。
蘇宜移開眼。
鄭秋意湊到她耳邊小聲講:“主座那位爺是東寧的人,姓季,背景不可海量。我們公司也是他控股的,大股東。”
其實不用秋姐介紹,這一桌子有名有姓的人都對他畢恭畢敬,誰都能看出來他最不一般。
他那副游刃有余的冷淡模樣,像蓄力兇狠的老虎少有的慵懶時刻,雖不怒卻自威。蘇宜沒見過這樣的他。
“你也去敬個酒吧,”秋姐看她,“來都來了,不然說不過去。”
迷霧森林(2)
劉永一邊和季謹川說話,一邊指了指門口。季謹川順著他指的方向掀起眼皮。
蘇宜安靜地站在那兒,和他的眼神隔空交匯。
劉永朝她招手,鄭秋意拍拍她的肩,“在叫你,我們過去吧。”
鄭秋意比蘇宜年長十多歲,見過很多行業(yè)大佬,也應酬過很多重要場合。她走在蘇宜前面,在劉永的介紹下同季謹川問好。
顏檸剛才喝得猛,這會有點頭暈,她退開椅子,借道去洗手間,抬頭時看到迎面走來的蘇宜,她認出那是上次在包間幫過自己的女孩,眉眼一彎。
可蘇宜明顯心情不佳,她只是淡淡地掃了顏檸一眼,很快不動聲色地移開。剪了短發(fā)的顏檸看起來更活潑一些。蘇宜想。
顏檸抿了抿嘴,有點失落,但也沒放在心上,擦著蘇宜的肩走過時,她聞到一股很熟悉的茶香味,似曾相識,但她有些反胃,暫時沒有心情去追根溯源。
“不知道季總愛不愛聽古典樂,這位是小提琴家蘇宜,她以前在柏安樂團,今年才回國發(fā)展。”鄭秋意公式化介紹,她輕推蘇宜的腰,把人帶到季謹川面前。
他坐著,她站著,看她的時候微抬起頭,眉頭輕蹙。
蘇宜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他連眼皮都是紅的,莫名讓她產(chǎn)生一種他很好欺負的錯覺。如果捏著他的臉頰灌酒,他的眉頭是不是會擰得更深,表情會不會更委屈?他的鼻梁好挺,在他鼻梁上滑滑梯會怎樣?
這家伙,單純是皮囊本身就怪讓人心動的。
蘇宜反應過來腦子里在想什么時,自己都愣了。
季謹川就這么覷著她,剛才劉永過來搭話,他好歹還回兩句。到了蘇宜,他什么也不說,看向她的眼睛像是蒙了一層水霧,讓人猜不透他的內(nèi)心想法。
徐昊峰好奇地扭頭看來,默默打量起蘇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