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一直震動,她撈過來一看,是繼弟劉應舟。
“對不起,姐。”
電話剛接通,對面就主動道歉。
“什么事?”他那邊背景聲嘈雜,蘇宜皺了眉頭。
“我爸說你昨天回家了?”
“直接說事。”
“……可以麻煩你來派出所一趟嗎?”
半個小時后,蘇宜到達警局。
調解室氣氛凝重,對面窗邊有個男人背身站著,身形頎長,氣質出眾,正在打電話。
劉應舟面前坐著三個男高,其中一人雖破了相,臉上卻寫滿傲慢。
見她進來,劉應舟心虛地叫了聲姐,他顴骨有傷,嘴角破了口,模樣比對面的人慘了些。
“三打一是嗎?哪個學校的?你們家長呢?”
話音剛落,窗邊的男人關掉電話,側過身來。
視線猝不及防相交,蘇宜神色一凝。
不客氣小姐(2)
冬季嚴寒,又落起了雪,窗外枯樹濕漉漉的。
室內暖氣烘著,熱源不斷。蘇宜手心發熱。
“你好,初次見面,我是家屬?!奔局敶▋刹阶叩阶肋?,左手落在傲慢男高肩膀,右手朝她伸出。
他穿一件黑色中長款羽絨服,毛領輕晃,今兒沒戴眼鏡,看起來更隨和。
只是蘇宜的臉色非常難看。
剛才過來時,民警已經把事情簡要說了一遍。
起因很簡單,放學后,劉應舟找了個球場練投籃,不久來了一眾人馬,想要兩個籃板。
劉應舟不同意,三言兩語發生口角,不知誰先動的手,對方拿球砸他腦袋,劉應舟反擊。
熱心群眾報了警,還錄了視頻。
三打一,爭執中劉應舟逮著傲慢男高薅,氣得那人朝他腦子打了好幾下。
這會兒劉應舟口干舌燥又想吐,一直不停喝水。
蘇宜看過視頻,臉黑得不行,她瞪著季謹川,“你這家長怎么當的?”
民警見她語氣不好,叫四個學生先出去,只留兩位家長在調解室。
握手示好被無視,季謹川也不惱,他緩緩垂下手臂,并未覺得局促。
“很抱歉?!彼聪蛱K宜,替侄子道歉。嘴上雖這么說,卻聽不出幾分真心實意?!拔疫@侄子被溺愛慣了,性格比較莽撞沖動,但他心腸不壞。我們可以商量一下賠償金?!?
蘇宜在心底冷哼一聲,視線從季謹川臉上滑過,看向民警,“沒什么好談的,法律怎么定就怎么來。我們不接受調解,他該罰款就罰款,該拘留就拘留?!彼D身朝外走。
“這……”民警有些為難地看了眼季謹川。
“蘇小姐,我想剛才警官可能沒跟你講清楚,”他叫住她,聲音不疾不徐,“沒有明確證據證明是我侄子先動的手,兩邊都受了傷,不接受調解,兩邊一起拘留?!?
“你威脅我?”蘇宜冷笑。
季謹川始終是一副客氣模樣,看起來清俊禮貌,仿佛沒有棱角,卻油然而生一種威嚴和冷峻的氣場。
那種游刃有余的表情,蘇宜曾在父親蘇峻身上見過。她無比熟悉,也無比厭惡。
“當然不是?!奔局敶ü戳斯创?,笑意不達眼底,“我只是想解決這件事。”
警察在旁邊打圓場,“調解對雙方都好,倆高中生都16了,又是第一次犯事,要真拘留了,也可以申請不執行,但留下記錄就不好看了。”
兩人沉默對峙著。
蘇宜的不爽寫在臉上;季謹川神情平淡,在等她考慮。
時間緩緩流逝,不知是不是暖氣太足,蘇宜感覺更熱了。
“我要申請驗傷。”她說。
劉應舟被打得厲害,蘇宜怕他留下什么內傷后遺癥,現在講調解屬實過早,“我弟弟腦袋被打,現在要去醫院檢查,后續申請司法驗傷。”
季謹川眸色一暗,嘴角的弧度平下來。
她態度強硬,不好忽悠。
見狀,警察只好說:“也行,那你先簽個字,帶你弟去醫院治療,出院后把單子交到我們這兒就行?!?
“申請鑒定要多久?”
“說不準,我們這個轄區就四個法醫,我還得去給你約。流程沒有十天半個月下不來,你可以先安心治療?!?
“能留個你的電話嗎?”
“當然?!本偎斓貓罅俗约旱奶柎a,“我們后面會組織第二次調解,如果還不成功,就會按規定辦事。”
“行,麻煩你了。”
季謹川的手機又響起來,他接起,眉心攏成一團。
“你最好祈禱我弟沒有大問題?!碧K宜轉過頭,森寒的目光落進他眼底。電話那頭的人一直講話,他沒有搭腔。
窗外那棵枯樹枝丫終于不堪重負,被積雪壓斷,啪的一下砸在人行道上。
“否則,我們吃不了兜著走。”她撂下狠話。
走出調解室,劉應舟迎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