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張柯特低聲說:“抱歉?!?
孟春打開另一個游戲,淡聲:“沒什么好道歉的,我來網吧也不是因為她?!?
有些話一旦開了頭,后面的話好像就容易了許多。
“前段時間,我爸給我打電話,說他續弦的兒子周六生日,讓我回一趟北城?!泵洗核坪跏切α艘宦?,又像是嘆息,“因為有我媽的信,他篤定我一定會回去?!?
他們父女關系確實很緊張。
但孟坤太了解孟春了。
只要涉及黎曼,孟春一定不會猶豫。
從無例外。
這次果然一樣。
然后,她就像個旁觀者一樣,目睹了他們一家人的晚餐。
孟坤質問她的信息依然混在眾多消息中,她沒點進去。
手機也打了靜音,沒接一個電話。
反倒是池凝,擔心的問了她一句,到沒到北巖,有沒有人去接她。
多奇怪。
剛開始的時候,孟春還單純的以為,孟坤可能就是這樣的性子,古板嚴肅,不善于表達。
直到程埭來了她才知道,原來孟坤也會為了一個生日蛋糕,費盡心力的提前好幾天去預約。
只是她從未感受過罷了。
晚飯是在網吧里解決的。
紅燒牛肉面,加鹵蛋和火腿腸。
張柯特把其中一碗放到她面前,“小心燙?!?
孟春摘下耳機,端過來面攪了攪,“樓下買的嗎?”
“嗯,就當長壽面吧。”
孟春動作一頓。
張柯特遞給她一個叉子:“其實我更喜歡酸辣牛肉面,但只有紅燒的了,湊合吧?!?
孟春“哦”了一聲,低頭吃面。
心里那點微妙的雀躍倏地沉了下去。
其實也正常。
畢竟孟坤也只記得程埭的生日。
孟春咽下口中的面,心想。
然而。
半小時后,張柯特接了個電話。
回來時,手里拎著一個蛋糕。
屋里紅燒牛肉面的味道還沒散。
又多了一陣甜膩的蛋糕香。
張柯特關上門,把蛋糕放在桌上,拿出了蛋糕帽。
他低頭,將帽子兩端扣好,輕聲說:“我沒想著你能回來得這么早,約的是晚上八點取蛋糕??吹侥闩笥讶?,才催了蛋糕店,做得比較著急?!?
孟春還沒回過來神,蛋糕帽已經被戴在了她的頭上。
動作很輕,像是怕驚了她。
“生日快樂,孟春。”
……
……
黎曼總愛說,她家春遲是個小公主,要好好哄著,不然老容易哭。
她還說,小姑娘愛哭并不是什么壞事,但心理要強大,可以被感動,但不能被打敗。
偶爾閑來無事,黎曼還喜歡逗她。
把她逗哭了以后,又會笑著把她抱進懷里,說:“媽媽還在呢,不許偷偷哭?!?
但現在媽媽不在了。
孟春只能偏過頭去,蹭了下眼角。
又丟人了。
張柯特笑著嘆了口氣,抽了張紙巾遞給她,“別哭啊,本來想給你個驚喜的。”
孟春接過紙巾,胡亂擦了擦。
張柯特故意逗她:“不能低頭哦,蛋糕帽會掉。”
孟春生生止住動作,啞聲:“你怎么知道?”
“問的老徐,”張柯特笑了笑,“感覺以我們現在這個交情,應該可以給你過個生日。”
孟春眼皮一顫,記起中秋那天。
他說:在想,以我們這個交情,今年能不能給你過個生日。
當時話音剛落,窗外便響起來電的歡呼聲。
這個話題似乎就這么揭了過去。
時至今日。
終于落到了實處。
孟春依然不太會切蛋糕,但她穩住了手腕,勉強切了條直線。
第一塊,給了張柯特。
她頂著微紅的眼眶,語氣認真:“謝謝?!?
張柯特雙手接過,躬身:“我的榮幸?!?
孟春被他逗笑,靠著電競椅笑了半天。
笑著笑著,又滑下了兩行淚。
她隨手擦了,笑著嘆了口氣:“我媽也愛這么說?!?
黎女士大概是孟春見過的眾多藝術家中,最不像藝術家的藝術家。
如果她還在……
算了。
孟春無聲笑笑,止住了沒意義的假設。
張柯特問她:“想聊聊嗎?”
“其實也沒什么,”孟春垂眼,聲音放得很輕,“她是出車禍去世的,就在醫院門口。”
當時,孟春的奶奶生病住院。
黎曼過去照顧。
兩人不知聊了些什么,估摸著還是那些車轱轆話。
黎曼出門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