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了就做個樣子給世人看,只要不影響府里其他人的婚嫁就好。
至于親情,豈是說斬斷就能斬斷的?他依然是父母的親兒子。
但他已經和秋月商量過了,遇到這種情況就先拖幾年再說,事緩則圓。
賀知昭從善如流道:“母親說的是,是兒子糊涂了。”
大夫人沒想到這一招這么好使,居然這么容易就打消了他的念頭,高興地扶起他:“你知道就好,這種話以后不許再說了。”
“你父親那里,我會替你瞞著,但僅此一次,知道嗎?若讓他知道,看他不打斷你的腿。”
賀知昭頹喪道:“謝母親體諒。只是,兒子現在也沒有娶妻的心思了,希望母親再體諒體諒,不要幫我相看了。”
只要他不再說娶一個婢女的瘋話,只是暫時不娶妻而已,大夫人不愿勉強他,怕激起他的逆反心,適得其反。
她也不打算立刻去發落那個秋月,且緩上一段時間再說。
男人的熱情能持續多久?
幾年都算長的。
等年過去了,昭哥兒的熱情散去了,她再收拾這個不知死活的賤婢!
到那時,昭哥兒也才二十多歲,正是好年華,什么樣的妻子娶不到?
大夫人慶幸的是,兒子還沒有完全昏了頭,沒有要死要活地非要娶那個女人不可。
不然以他執拗的性子,真犟起來,她和老爺都有得頭疼。
實在萬不得已的時候,不免見傷見死的,那就不好了。不僅有違天和,還會影響他們父子、母子之間的感情。
想通這些,她和顏悅色道:“真是個孩子,沒見過什么人,遇見一個喜歡的,就想娶進門。”
氣氛緩和下來,李媽媽終于把懸著的心放下了,附和道:“可不是,昭哥兒從小就是個實心眼的孩子。”
賀知昭扯扯嘴角,努力笑了一下,心里無奈極了。
大夫人拉著他的手,以過來人的口吻道:“你若是真心喜歡,納進房里也就是了,只是別把她的心養大了,再生出不該有的妄念。”
該說不說,大夫人和世子不愧是母子,前后的說辭,可以說是如出一轍。
先是用親情、用家族,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等覺得把人說動了,再給一顆甜棗,同意把人納為妾室。
賀知昭嘆氣,一切都被秋月說中了。
他胡亂地說道:“以后再說吧,兒子現在有些亂。即使抬姨娘,也不急在這兩年。”
大夫人微訝,這反應,和她預想的不一樣啊!
她心里生出了兩種截然不同的猜想:
一種是,賀知昭根本不喜歡秋月,今天的這一出,不過是他抗拒婚事的新招數。
另外一種是,賀知昭還沒有死心,沒有放下他那荒唐的念頭,現在不過是在使緩兵之計,所以才會不愿意把人收進房里。
一想到后面這種可能,大夫人剛剛壓下去的怒氣就有立馬沖出來的趨勢。
但現在氣氛尚好,而且他愿意使緩兵之計,總比立刻“兵戎相見”要好。
大夫人告訴自己,沉住氣,這緩兵之計,還不一定誰緩得過誰呢!
年輕人的喜歡,她在心里輕嗤,算得了什么?
離別
事情果然如自己所料,秋月不知道究竟是該喜,還是該憂。
因為大夫人的態度,賀知昭終于不再急惶惶地籌備認親的事情了,她本該松一口氣的,但她居然沒有一絲松快之感。
她不愿意去深思這背后的原因。
因為神思不屬,她練功的時候,孟師傅把她訓了一頓,然后早早地放了她回去,讓她好好反思一下,最近這段時間的消極懈怠。
孟師傅嚴肅地告誡道:“你以前有一股不服輸的勁兒,無論是輕身術還是鞭法,不學會誓不罷休。”
“但現在,我從你身上看不到這股勁兒了。你回去好好想想,練武究竟是不是你想要的東西?你究竟還要不要繼續練?”
秋月獨自坐在書房的屋頂上,迷茫地想:我究竟想要什么呢?
她以前很確定的——在這個任務世界里過一段休閑的日子,順便學一點功夫傍身。
后面的任務世界亦然。
環境好就摸摸魚,多享受享受。環境不好就努力做任務,盡快返回現實世界。
就是這種疏懶閑散、游戲人間的態度,讓她在察覺到賀知昭表現出的好感時,第一反應是:有何不可?
有何不可呢?反正是個任務世界,反正總要離開的,反正賀知昭是個注定不會長情的世家子弟,反正她還挺喜歡他的……
在一個任務世界里,開啟一場短暫的感情,又有何不可呢?就當做一個體驗游戲,開心就好。
她以前就是這么想的。
可是現在,她還這么想嗎?秋月有點看不清了。
她偶爾會擔心賀知昭陷入情網,把她當作終生伴侶,這樣她離開的時候一定會良心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