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知昭給秋月安了一個將來的身份,睜著眼睛瞎說道:“是光祿寺少卿鄔常安家的。”
聽到這個身份,大夫人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光祿寺少卿只是一個五品,配他們家,是差了些,但好歹是京官,只要兒子喜歡,倒也還能接受。
她回想了一下,沒想起來這家有什么適齡的女孩兒,主要也是平常沒怎么打交道。
她下意識地回頭問李媽媽:“鄔家適齡的女孩兒,你知道嗎?”
李媽媽也沒想起來,搖搖頭。
賀知昭說出后面的話:“不是鄔家的親女兒,是認的干女兒。”
大夫人眉頭蹙得更緊了,問道:“那是鄔家的旁系親戚?還是他們的故舊之女?這樣的女子,你們是怎么認識的?”
賀知昭硬著頭皮道:“算是故舊吧,母親也認識的,她叫秋月,現下在兒子身邊當著差事。”
“等過兩天給她放了身契,走一道認親的流程,她就是鄔家的義女了。”
大夫人覺得自己今天可能是太累,都出現幻覺了,所以才聽不懂兒子說的話。
她不確定地問道:“你說……是誰?”
賀知昭見她還算平靜,有些暗喜,母親果然不是迂腐古板的人。
他高興地回答道:“就是秋月,母親也見過的。”
大夫人確認自己沒有聽錯之后,首先是覺得荒唐,這么離譜的事情,是能在這個世上發生的嗎?
接著是無邊的憤怒!
她氣得渾身顫抖,一時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李媽媽也被賀知昭的神來之筆給驚住了,看大夫人氣得不輕,趕緊上前給她順氣。
賀知昭急忙給大夫人倒了一杯茶,想要替她順氣。
大夫人一把推開他,抖著手指著他道:“你再把你剛才的話說一遍!你要娶誰?”
賀知昭哪還敢再說啊?這不是火上澆油嗎?
他安撫道:“母親先別急,我就是那么一說,我們可以慢慢商量的嘛。”
大夫人怒道:“商量?商量什么?!你昏了頭了?”
她厲聲喝道,“趁早打消你的瘋念頭!想娶一個婢女進門,你休想!”
轉而恨道,“是她勾引你的是不是?好啊!竟然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行這種鬼蜮伎倆!”
“她可真有本事!一個妾室還喂不飽她,居然妄想著做當家主母!”
“你被她下了什么迷魂湯?啊?竟然說得出這樣的話!”
“你們有這個打算不是一天兩天了吧?都想到認干親的法子了!”
她已經完全聽不進去賀知昭寬慰的話了,只覺得自己的兒子要被女妖精給禍害了。
她“唰”地站起身,伸手指著門外,對李媽媽道:“你去,把那個賤人給我帶來,看我不把她打個好死!竟然敢攛掇著主子爺做這樣的荒唐事!”
賀知昭趕緊拉住大夫人的手,眼神示意李媽媽別動。
無奈之下,他只能跪在大夫人面前,希圖讓她冷靜下來。
雖然他和秋月預演過父母可能會有的各種反應,但母親的反應如此劇烈,還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一瞬間,他想到了秋月曾經說過的話——“你突然說要娶我,我第一個想到的,不是我們婚禮的場景,而是大夫人把我打死打殘扔出去的畫面”。
他當時竟還覺得是她杞人憂天。
沒想到事實果如她所料。
以母親現在的惱怒程度,若阻攔不住,秋月的下場不就被她自己言中了嗎?
情況很糟糕,但賀知昭倒也還能沉著應對,他直直地跪在大夫人面前,哀傷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這番舉動,果然讓大夫人稍稍冷靜了一些,看到兒子的下跪,以及他眼里的悲傷,大夫人又是心疼,又是氣惱,狠著心沒叫他起來。
賀知昭看她沒有那么激動了,才開口道:“是兒子不好,惹母親生氣了,母親要打要罰,兒子絕無怨言。”
大夫人轉過頭不看他。
賀知昭試著講道理:“母親可是不喜歡秋月?”
大夫人見他還敢提這個名字,剛緩下去的怒氣又起來了:“這樣沒有尊卑,不知羞恥的東西,你要我怎么喜歡?”
賀知昭嘆氣:“我們先不說我要娶她這件事,單說秋月這個人,除了身為賤籍,她可有什么做得不好、惹母親不喜的地方?”
大夫人覺得他簡直冥頑不靈:“她身為賤籍這一樣就夠了。一個低賤的下人,她就是貌若天仙,德堪嫫母,她也不可能給你做正室。”
賀知昭道:“若她沒有其他不好的地方,僅僅只是身份的問題,那兒子剛剛所說的方法——放籍,認干親,就是在解決這件事情啊。”
大夫人氣道:“這是銷個奴籍就能解決的事嗎?一朝為奴,就終身都有這個印記。”
“若我們只是普通人家也就罷了。但是我們是什么樣的人家?你想讓國公府永遠被人恥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