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野謹(jǐn)慎道:“要是被陛下聽到了怎么辦?”
陛下會不會覺得他太嬌氣了,連這點小傷都忍不了。
裴觀渡撩開眼瞼,看了眼前的青年一眼,他說:“他沒這么神通廣大。”
邵野嘆了一聲,搖著頭深沉道:“你不了解陛下。”
裴觀渡用沒沾過血的左手揉了揉自己的額角,問邵野:“你了解?”
邵野嘿嘿笑了一聲,對裴觀渡說:“我見過陛下的。”
“見過?”裴觀渡嗯了一聲,意味深長道,“確實見過。”
邵野以為裴觀渡是不相信自己,他解釋說:“真的,我在冰城的時候見過他的。”
“冰城?”
邵野嗯了一聲,便與裴觀渡說起多年前的那場詭異而可怕的蟲災(zāi),說起后來那場紛紛揚揚的大雪,說起在薄霧中漸漸遠(yuǎn)去的白發(fā)少年。
裴觀渡靜靜聽著他的講述,并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偶爾會應(yīng)和兩句,青年的聲音漸漸微弱下去,裴觀渡低頭去看的時候,他已經(jīng)趴在地上睡了過去。
整個世界都跟著他的沉睡安靜了下來,黑暗里,蟻族們窸窸窣窣爬行的聲音越來越近。
邵野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再醒來時候,他的身邊又多了許多蟻族雪白的骨頭,裴觀渡站在不遠(yuǎn)處,微低著頭,不知在想什么。
邵野仰起頭,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然后慢吞吞地從地上爬起來,一覺醒來,他身上依舊是沒什么力氣,但感覺好了很多,距離死神沒有那么近了。
他走到裴觀渡身邊,問道:“奧德倫先生,我們接下來要做什么?”
裴觀渡的目光落回青年的臉上,他說:“想辦法出去。”
邵野哦了一聲,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他們被困在這里了,他跟在裴觀渡的身后,向著黑暗中走去。
兩側(cè)的石壁上刻畫著蟻族的歷史,數(shù)千年前,蘇普勒星上的人類受到那怪物的蠱惑,將自己的同胞作為祭品獻(xiàn)給地下的蟻群,白蟻吸食掉人類的血肉,借用人類皮囊,來到地面上與人類交合,第一個蟻族人便是這樣誕生的,這段歷史血腥獵奇而荒誕,但是稍不留神就會沉浸其中,精神崩潰,懷疑自己身邊的所有人都是白蟻偽裝的。
裴觀渡回過頭,想提醒邵野一聲,卻發(fā)現(xiàn)邵野正抱著光腦刷題,對兩側(cè)的壁畫看都不看一眼。
這么努力的嗎?
裴觀渡輕輕笑了一聲,他停下腳步,身后的邵野低著腦袋緊張地刷題,也沒看路,就這么直直地撞到裴觀渡的后腦勺上。
邵野下意識后退了半步,摸摸自己有些被撞疼的鼻子,問裴觀渡:“怎么不繼續(xù)往前走啦?”
裴觀渡說:“走錯了,應(yīng)該不是這條路。”
雖然不知道裴觀渡是怎么看出來,但邵野對他的話毫不懷疑,并且還安慰裴觀渡說:“沒錯啊,是他們路修錯了。”
裴觀渡看著對面邵野一本正經(jīng)的表情,半晌后,他伸出手,落在邵野的額頭上。
邵野疑惑地看著裴觀渡的動作,問他:“怎么了嗎?”
“沒事。”裴觀渡說著收回了手,轉(zhuǎn)頭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邵野跟在他的身后,看著他的背影,想了想,把手里的光腦收了起來,又從口袋里掏出一把激光槍,塞到裴觀渡的手里。
裴觀渡垂眸看了一眼,對邵野說:“我用不到,你自己拿著。”
邵野想起之前那么多的蟻族在他面前嘩啦啦地倒下,覺得強大的奧德倫先生好像確實用不上這個東西,他收回激光槍,環(huán)顧左右,還想再幫裴觀渡做些什么,卻又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自己該做什么。
裴觀渡在古老的墓群間穿行,他們走過的每一條路最后都是通往蟻族最初的誕生之地,黑暗中,似乎有個聲音一直在召喚著裴觀渡前往那宇宙的深處,萬物死寂之地。
裴觀渡回過頭,見邵野在他身后不遠(yuǎn)處,眉頭緊皺,嘴巴張張合合,不知是在嘟囔著什么,他停在原地,等邵野走過來,就聽到他正在背誦著近衛(wèi)軍考試可能會考到的各種名詞的定義。
裴觀渡:“……”
邵野不明白,自己都這么努力了,為什么剛才刷題才得了個八十九分,好痛苦啊。
一抬頭見到裴觀渡正在看自己,他就又笑了起來,他的嘴唇都有些發(fā)白了,眼睛還是亮晶晶的,一點都不像是跟他白走了這么遠(yuǎn)的人,剛才還被從地下鉆出來的蟻族狠狠嚇了一跳。
裴觀渡看著他臉上的笑容,莫名有些惡劣地想要他哭出來。
邵野低下頭看看自己,沒看出有哪里不對,然后又問裴觀渡:“怎么了嗎?”
“我們可能出不去了。”裴觀渡說。
“不可能,”邵野把腦袋湊過來,對他說,“奧德倫先生你這么厲害,我們一定可以出去的!”
他倒是有自信,裴觀渡動了動唇,似有話要說,但是到最后只跟邵野說了句:“先休息一會兒吧。”
“你在這兒休息,我找找有沒有其他的路。”邵野說完,怕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