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邵野覺得自己一定會成功的,回去的路上,他還不忘捧著光腦,完成他今天的學(xué)習(xí)計劃。
裴觀渡走在他的身邊,側(cè)頭看他,在某個瞬間,他又想敲開青年的腦袋,看看里面裝的都是什么。
“陛下。”邵野說。
裴觀渡下意識應(yīng)了一聲,隨即就聽到青年抓狂道:“這道題應(yīng)該選陛下的啊!為什么要選元老院的那群老頭啊!”
裴觀渡:“……”
“行了,”裴觀渡停下腳步,對邵野道,“接下來你只要沿著這條路一直向前走就可以了,會有人接應(yīng)你的。”
邵野收起光腦,困惑地看了裴觀渡一眼,問他:“你不跟我一起走嗎?”
“我還有些事要處理,你先回去吧。”裴觀渡說。
邵野又問他:“不用我?guī)兔幔俊?
裴觀渡搖了搖頭。
“那……好吧。”邵野說。
他們兩人就此分開,邵野與裴觀渡揮揮手,聽著裴觀渡交代的話,繼續(xù)向前走。
裴觀渡轉(zhuǎn)過身,又一次回到墓群的中央,新生的蟻族以一種人類無法想象的速度長大,很快充盈了整座城邦,它們向著裴觀渡包圍而來。
裴觀渡一動不動,站在原地,他的意識如同蛛絲向四面八方蔓延,與它糾纏,美麗的藍色眸子微微垂下,那些他壓抑著的瘋狂念頭又一次在他的腦海中浮現(xiàn)。
十二位古老的蟻王從沉睡中蘇醒,趴在巨大的石棺上面,揮舞起身后鋒利的骨尾,伴隨著一陣凜冽風(fēng)聲,骨尾的尖刺向著裴觀渡的面部,裴觀渡倒也不在意,他的意識仍在宇宙深處游走,前往那怪物所在的赫爾菲斯牢籠。
只是應(yīng)該已經(jīng)離開的青年,卻在此時突然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將他撲倒在地,用身體為他擋下了這一擊。
裴觀渡睜開眼,望著身上的青年,想不明白他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那骨刺深深扎入邵野的身體里,他忍不住罵了一句臟話,沒人告訴他這玩意兒的骨頭打人能這么疼!早知道就不給他擋這一下了!
奧德倫這是在干什么啊!
這里的蟻族太多了,他一槍打一百個都打不完,來不及想太多,邵野趕緊從地上爬起來,拉起裴觀渡的手,拖著他向遠處跑去。
裴觀渡的意識剛一收回,那成千上萬的蟻族像是白色的海浪一樣向他們奔涌而來。
窸窸窣窣——
窸窸窣窣——
伴隨著仿佛來自遠古時代的吟唱聲,土地下陷,城邦傾塌,時空開始變形,在浩瀚的宇宙里,它的意識愈加強大。
夾雜著尖銳砂礫的風(fēng)從耳邊掠過,邵野一刻也不敢停,他抓緊裴觀渡的手,在這條看不見的路上狂奔,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感受不到疼痛,就這樣一直跑下去,像是跑過千萬年的腐朽時光,從黑夜奔向白晝……
他身體里流出的鮮紅血液滴了一路,風(fēng)里帶著淡淡的血腥味,身邊的裴觀渡似乎對他說了什么,但是全被身后蟻群的怒吼淹沒。
直到邵野被腳下的骨頭絆了一下,猝不及防摔在地上,他倒吸一口涼氣,隨即便想起來從地上爬起來帶著裴觀渡繼續(xù)跑,卻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沒什么力氣了。
不可能呀!這才跑了多久?
裴觀渡低頭看他,湛藍色的眼睛里透出微微的疑惑,邵野對他眨眨眼睛,看著他干嘛?拉他起來呀!他還能跑!
裴觀渡動了動唇,還是別跑了,都帶著他跑到蟻族的老巢里了,之后他自己都不確定要怎么出去。
但最后他什么也沒說。
他緩緩轉(zhuǎn)過身,看向遠處那片幾乎密密麻麻的幾乎要將整座墓群都淹沒的蟻族,銀色的半長頭發(fā)在風(fēng)中飄揚,黑色的風(fēng)衣迎著風(fēng)獵獵作響。
他明明還什么都沒有做,邵野卻好像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一種神性的光輝,裴觀渡睜開眼,千千萬萬的蟻族在他的目光下又一次失去生命,骨頭嘩啦啦地散開,歸于永恒的寂靜。
風(fēng)停了,一絲光亮透過穹頂?shù)牧芽p照射進來,裴觀渡轉(zhuǎn)過身垂下眸,看見坐在地上,正仰著頭,眼睛一眨不眨看向他的青年對他張了張唇。
裴觀渡沒有聽清他說了什么,便彎下腰,又問了他一遍:“你說什么?”
邵野嘿嘿笑了一聲,像是一點都感受不到疼一樣,他的眼睛映著那一點微弱的光,看起來依舊明亮,他小聲對裴觀渡說:“奧德倫先生,我好像在夢里見過你。”
裴觀渡抿了抿唇,稍作遲疑,他伸出手,在邵野的臉頰上輕輕掐了一把,叫他:“笨蛋。”
邵野:“?”
干嘛又罵他呀?
裴觀渡在他的身后蹲下身,對他說:“把衣服脫了,我看看你身上的傷口。”
邵野哦了一聲,把早被鮮血浸染的t恤卷到胸口的位置,后背上那道鮮血淋漓的猙獰傷口映入裴觀渡,骨刺那一下扎得很深,可能已經(jīng)傷到了他的內(nèi)臟,直到現(xiàn)在還有鮮血從里面汩汩涌出,他卻好像個沒有感覺的小鐵人一樣,拉著自己跑了這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