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媺霓沿著博愛路走進(jìn)植物園,循著園內(nèi)的告示牌,就往荷花池找去,她直覺林乘道就在那里。沒走多遠(yuǎn),古媺霓就聽到一陣熟悉的笛聲,她開心地幾乎要跳了起來,循著笛聲找去,眼前果然是一片青翠的荷花池,經(jīng)過雨水的清洗,荷花顯得清麗脫俗,附著在荷葉上的水珠映照出雨后的陽光,閃閃發(fā)亮,光彩奪目。
古媺霓今天沒有特別打扮,一如往常穿著桃紅色t恤及牛仔短褲,一頭長發(fā)隨意綁成松垮的馬尾,臉上甚至沒有化妝。她快步走向笛聲的來源,但仍覺得不夠快,不由自主地跑了起來,想見你,我只想快點(diǎn)見到你,彷彿心有靈犀一般,笛聲的旋律正是〈想見你〉,古媺霓高興得不自覺嘴角上揚(yáng)。
終于看到那個吹奏笛子的人,他站在荷花池邊的圓弧形階梯觀景臺上,身邊圍了小半圈觀眾,總有10來個人,但他似乎完全不在乎被圍觀,只是沉醉地、專注地吹奏著自己的心情。
「林乘道!」古媺霓忍不住呼喚他的名字,那是她在成果發(fā)表會那天,不敢對黑暗中喊出來的名字;那是她夢中都一直呼喚著的名字,此刻,她終于能大聲呼喚這個名字。
林乘道放下笛子,看著那個跑得氣喘吁吁,臉頰通紅的女孩,那個天真任性得太認(rèn)真,那個抱怨煩惱得太惹人憐惜的女孩,他放下笛子,小心翼翼接近她,彷彿她是隻隨時會被驚走的小動物,古媺霓緊張地上下打量林乘道,摸摸他的頭發(fā)問說:「你有沒有淋到雨?剛剛雨下這么大,你有沒有去找地方躲雨?我傳了這么多l(xiāng)e給你,你怎么都沒讀?」
林乘道從見面的震撼中收束心神,故意開玩笑說:「難道你在擔(dān)心我?」
古媺霓氣急敗壞說:「當(dāng)然啦,剛剛雨下那么大,我在火車上還以為是颱風(fēng)天哩!你沒有淋濕就好。」邊說還邊摸著他的頭發(fā),突然間好像想起什么,像是觸電般把手縮了回來,退開一步,兩人四目相對,時光彷彿靜止了一般。
旁邊看熱鬧的阿婆拍了古媺霓一下:「這個帥小伙等的就是小姑娘你啊?你都不知道這孩子等得多癡心,今天一大早就在這里吹笛子,情歌一首接一首,剛剛下大雨還是我們幾個看熱鬧的幫他撐傘,他說什么都不肯走,下大雨還在吹笛子,你是他女朋友嗎?可以嫁了啦!」
林乘道靦腆地笑了笑,竟然沒有否認(rèn),古媺霓連忙搖搖手說:「不是不是,我不是他女朋友,只是學(xué)妹而已,我們還是大學(xué)生,說什么嫁不嫁,太早了。」
周圍的觀眾紛紛起鬨:「還不是男女朋友會這樣看著對方,我才不信……」「小姑娘,這年輕人真不錯,笛子吹得可好了,我聽了一早上還不過癮,下午還找了朋友來捧場……」「真的沒在交往嗎?那我介紹我女兒給你認(rèn)識……」登時七嘴八舌,宛若菜市場。
林乘道朗聲說:「各位叔叔伯伯,各位阿姨嬸嬸,我學(xué)妹來了,我想跟她說說話,麻煩大家給點(diǎn)空間。謝謝大家的賞識,有空我再來吹笛子,下次給大家點(diǎn)歌啦,謝謝大家,謝謝大家。」林乘道對圍觀的叔叔阿姨們一再鞠躬,他們才三三兩兩散去,林乘道拉著古媺霓把笛子給收了,背著笛袋跟背包走到附近的一個涼亭里坐下。
古媺霓有點(diǎn)生氣說:「你剛剛為什么沒去躲雨?是觀眾們幫你撐傘的?」
林乘道對古媺霓莫名其妙的生氣有點(diǎn)招架不住:「那個,不是完全沒有躲雨,我可以淋溼,笛子可不能淋溼,只是我趁著雨勢還沒有下大前,有冒著雨稍微硬撐了一下,也就是把那首歌吹完而已,沒有很久,你看,我連頭發(fā)都沒溼。」
古媺霓更加氣憤的說:「什么叫做『我可以淋溼,笛子可不能淋溼』?都不能淋溼,要是感冒怎么辦?」
林乘道揮揮手說:「我沒那么柔弱啦,只是淋點(diǎn)雨不至于感冒啦。」
古媺霓雙手抓住林乘道的手:「你不能感冒,我會捨不得。」她抬起頭看著林乘道,兩人再度四目相對,古媺霓這次沒有再放開林乘道的手,反而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前,像是要抱著他的手一樣,林乘道雖然稍感尷尬,但卻沒有把手抽回來。
過了好一陣子,她才把林乘道的手放下,用兩手捧著,像是端詳著什么奇妙生物似的,把手指都扳直了,然后再一根一根彎一彎、折一折,既像是在把玩,又像是在測試有沒有故障。林乘道自然不知道古媺霓在搞什么,他也不在乎,任憑她擺弄自己的手,只是一直注視著她,看著她不由自主揚(yáng)起的嘴角,和饒富興趣的眼睛。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古媺霓握著林乘道的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抬起頭來看著林乘道,很猶豫地問:「你跟她分手了?她沒有再來找你?」
林乘道堅定地點(diǎn)點(diǎn)頭:「分手了,通過幾次電話,但沒有再見面。」
古媺霓有點(diǎn)緊張:「電話講什么?」
林乘道說:「有幾次她跟我說不想分手,有幾次只是單純間聊,但我都嚴(yán)正地跟她說,我要跟她分手,最后一次她也死心了,說好以后見面還是朋友,但我想以后應(yīng)該不會再見面了。」
古媺霓有點(diǎn)難以置信:「你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