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古媺霓傻楞楞地站在活動中心門口,林乘道放下書本站起來:「幼倩跟你調班嗎?過來呀,我又不會吃了你,過來。」
古媺霓這才恢復行動能力,故作輕松地走到展示桌后面,在林乘道旁邊坐下:「學姐沒跟我說是跟你一起顧攤……只是一起顧攤嘛……干嘛一定要提前說,是吧?」她尷尬地四處張望,就是不敢看林乘道的臉,最后假裝好奇地盯著林乘道放在桌上的書,發現那是一本〈紅樓夢〉。
林乘道似乎也有點尷尬:「對啊……對吧……只是一起顧攤而已,也不用先跟你說,只是一起顧攤而已……對吧?」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古媺霓絞盡腦汁想跟林乘道說些什么,可是在腦海中推演來推演去,總覺得都是藉口,好不容易鼓起勇氣開口說:「學長……」
這時林乘道也碰巧開口說:「學妹……」兩人一聽到對方開口,又同時停了下來,頓了3秒后又同時開口說:「你先說。」這種高度同步的說話節奏讓兩人都笑了出來,古媺霓搶著說:「學長,對不起……」
林乘道打斷古媺霓的道歉:「你不該道歉的,應該道歉的人是我,昨天我在社團教室遇到小烏龜了,他跟我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我不該在還沒把事情問清楚前就擺臉色給你看,身為學長,我比你還不懂事,對不起。」
古媺霓用力搖搖頭說:「本來就是我沒有遵守諾言,應該是我要道歉的。」
林乘道制止古媺霓:「小烏龜說的沒錯,『總是要有人做出犧牲是不是,吹笛子的人這么多』,我聽他說完后我就很認同這句話,即便你不跟我學笛子,其他的大一生仍然可以跟我學笛子;但如果你不學揚琴,整個社團就再也沒有人會敲揚琴了。國樂社……不所有的國樂合奏都一樣,永遠無法把所有聲部湊齊,為了演奏一首完整的樂曲,必然要有人做出犧牲,去學習、去演奏不是自己真心想學的樂器,這些人對整個樂團的貢獻,有時甚至比像我這種只專精于一種樂器的成員更大……」
古媺霓低下頭說:「可是我還是想學笛子,就如你上次說的,我是個什么都不會的初學者,要同時學會笛子和揚琴很困難,要是兩個都學成半吊子……」
林乘道摸摸古媺霓的頭:「先把揚琴學好吧,等你敲揚琴的程度能夠跟上團練后,什么時候想學笛子,隨時都可以來找我,我擠也擠出時間來教你。」
古媺霓抬起頭來,看著對她微笑的林乘道說:「可是我……」
林乘道說:「你先聽我說個故事,然后你再決定要怎么做,好嗎?」古媺霓順從地點點頭。
林乘道說:「我高中的時候……我有一個朋友讀音樂班,他是國樂專長,也是吹笛子的。」
古媺霓敏銳的察覺到這種「我有一個朋友」開頭的故事,通常都是講自己的經歷,但她并沒有說破,只是認真聽著林乘道的「故事」。
只聽林乘道繼續說下去:「他從小學就開始學笛子,升高中時他主動要求要考音樂班,因為家里附近都沒有專門招收國樂專長的音樂班,所以他跑到基隆高中去考音樂班,后來果然高分考上,雖然基隆高中的音樂班國樂專長的人比較多,但人數也不到能組成國樂合奏的規模,歷年來參加學生音樂比賽都只能組成絲竹室內樂參賽。」
古媺霓忍不住問:「國樂合奏跟絲竹室內樂有什么區別啊?」
林乘道忽然意識到自己是在跟一個初學者說故事,隨即解釋說:「國樂合奏是樂團成員在20人以上的國樂團,可以有指揮;絲竹室內樂是樂團成員在15人以下的國樂團,不能有指揮。」
古媺霓點點頭,林乘道繼續往下說:「我朋友暗自下定決心,一定要在高中三年內籌組一次大團參加國樂合奏a組比賽,啊,你應該不知道什么是a、b組吧,是這樣,全國學生音樂比賽有分成科班生跟非科班生比賽,科班生就是音樂班、音樂系這種專門學音樂的,屬于a組;非科班生就是不是音樂班、音樂系的其他學生,屬于b組。這很好理解吧?如果不把科班生跟非科班生分開,那就不用比了,所有名次都給科班生拿去了,根本不公平,對吧?」
「下了這個決心后,我朋友在高二時第一次招集有志一同的伙伴,雖然國樂專長的同學,包含學長姐跟學弟妹都有意愿,但總人數也只有16人,他硬著頭皮去拜託班上幾個學大提琴的同學,來當低音部湊數,好不容易湊齊20個人……」
古媺霓又忍不住打斷:「等等,大提琴?不是參加國樂合奏嗎?」
林乘道笑著說:「很怪吧?但現在的國樂合奏確實是用大提琴來權充低音部樂器,因為原本低音部用的革胡要用蟒蛇皮來製作,為了保護生態,現在都改用大提琴來取代了,等你之后參加團練就知道了。」
「雖然人數勉強湊齊了,到了選曲又出現了衝突,有些樂器碰巧就是沒人學,不管選哪首曲子,總是會有某些樂器的人數超過編制,尤其以二胡跟笛子最嚴重,因為學這兩種樂器的人最多,我朋友當時自詡演奏笛子的實力全校第一,自然不可能為了參加比賽而改學其他樂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