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怎么叫他都沒回應,直到他回到桌前,把手上的笛子珍而重之收進笛袋里,這才坐下來問古媺霓說:「什么事?」
古媺霓吞吞吐吐說:「學長……那個……我開始學揚琴了……就是……」
林乘道冷冷地對古媺霓說:「你不需要跟我報備這種事情,我是你的誰嗎?」
這句話讓古媺霓的腦袋嗡嗡作響,后面講的話支離破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講些什么,直到林乘道轉身離去,古媺霓都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說,才能表達出自己還想學笛子的心意。
像是跟林乘道擦身而過似的,李聿瑋這時走了進來,看著古媺霓傻楞楞的表情,李聿瑋輕佻地跟她搭話:「干嘛?小倆口吵架啦?」
古媺霓瞪了李聿瑋一眼說:「說什么啊?小心我打你喔!」
李聿瑋說:「我可是大六學長耶,尊重一點好不好?是因為你改學揚琴那件事才吵架的嗎?」
古媺霓想也沒想就反問:「你怎么知道?」問完才發(fā)現(xiàn)自己被套話了。
李聿瑋指著揚琴:「防塵布掀開了,揚琴前擺了兩張椅子,靖鵬剛剛在教你揚琴吧?」他又指了林乘道攤開放在桌上沒收的笛袋:「乘道過來吹笛子,忘了跟你說,笛子聲穿透力很強,我在理學院三合一大樓也能聽到他吹笛子的聲音,應該吹了1個小時左右了吧?綜合以上兩點,再加上他剛剛走出去那個樣子,肯定是吵架了嘛!」
古媺霓的臉垮了下來,癱坐在椅子上,悶悶地說:「沒有吵架,是我惹他不高興了,明明就是我說要跟他學笛子的,結果現(xiàn)在這樣,好像背叛了他似的……」
李聿瑋也坐下來,搓搓下巴的鬍渣說:「實在不該讓你們不舒服啊!這明明就是他們學長之間的衝突,搞到變成你跟乘道之間鬧得不愉快,實在不該這樣……」
古媺霓一頭霧水:「小烏龜,你在說什么啊?本來就是我去學了揚琴才惹學長不開心的,怎么又跟其他學長扯上關係了?」
李聿瑋一臉正經說:「實在不該在剛進社團的學妹面前批評社務運作……算了,你就當我是在自言自語好了,別說是從我這里聽來的。我本來也不太贊成由靖鵬接指揮,他跟社長兩個人之間的性格衝突太多,遲早會出問題,你沒來參加團練,所以不會知道,最近他跟社長之間已經鬧到不可開交了,因此他就想找個人接替他敲揚琴,這樣他才能安心退出社團。你只是在最不巧的時間,碰了最不該碰的樂器,這也是天意。我不會勸你放棄笛子,改學揚琴,但是我之前也說過,國樂社的聲部永遠不可能湊齊,眼下全社團會敲揚琴的就只有靖鵬一個人,一旦他退社,就沒有人會敲揚琴了,他都很盡責的想要找個人接替他的位子了……總是要有人做出犧牲是不是,吹笛子的人這么多……」他邊說邊搖頭,隨即陷入了沉思。
古媺霓忘了她是怎么回到宿舍的,只有李聿瑋那句「總是要有人做出犧牲是不是,吹笛子的人這么多……」在她心頭盤旋,她大可說:「憑什么是我犧牲?」但看到李聿瑋語重心長的樣子,她也狠不下心來說不管就不管,只能說顧全大局的人就是會活得比較辛苦。林乘道生氣了嗎?古媺霓不知道,自從他離開社團教室后就沒再回來,古媺霓沒再跟他說上一句話。
過了幾天,李幼倩傳le給古媺霓:「我下午有事,你幫我去顧攤可以嗎?」這是社長規(guī)劃的國樂推廣活動,在活動中心一樓擺攤賣些國樂cd,周邊小飾品等等,一方面讓更多學生認識國樂社,另一方面也可以藉此招攬對國樂有興趣的同學入社。
雖然僅為期一週,但光是排班顧攤就搞得社員們不太愉快,大家的空堂星散,熱門時段大家搶,冷門時段社長還得千拜託萬拜託才有人肯來,最后還是由李聿瑋吃下大部分冷門時段才擺平,看他笑得很憨厚的樣子,古媺霓感到強烈的罪惡感,因為她已經打算自私地拒絕學揚琴。
這幾天,她都沒有再碰揚琴,即便黃靖鵬出現(xiàn),請求古媺霓去練習揚琴,她都冷淡地婉拒了,也不知道是李聿瑋事先跟黃靖鵬說過了原由,還是社上的人都有默契不強迫后輩學新樂器,黃靖鵬只是默默離開了,沒有多說什么,這反而比起衝突更讓古媺霓感到內疚,李聿瑋的話一直壓在她心上,讓她喘不過氣來,自己真的可以這么自私嗎?自己真的可以為了接近林乘道而不顧社團的利益嗎?古媺霓知道自己想怎么做,但她沒辦法下定決心,生怕自己的決定會傷害到其他無辜的人。
李幼倩隨即傳來她要顧攤的幾節(jié)課,剛好都是她的空堂,于是她便答應了。走進活動中心的瞬間,她就覺得自己上當了,坐在展示cd及小飾品的桌子后面的是林乘道,他一如往常拿了本書在看,通常攤位上都撥放著國樂cd,這時好巧不巧放的正是揚琴曲,輕快的叮噹聲讓古媺霓更加裹足不前,這時林乘道突然抬起頭來,不經意間兩人四目相接,古媺霓想要轉頭過去,卻發(fā)現(xiàn)自己怎么樣都無法移開目光,為什么這個人可以這么耀眼?即便只是坐在活動中心老舊的日光燈下,仍然可以閃閃發(fā)亮,讓自己怎么樣都無法不注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