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媺霓拾級而上,熟悉的白沙國樂社門扉上掛著的木牌映入眼簾,她刻意回頭,但熟悉的那個身影并不在自己身后,一股不可避免的惆悵涌上心頭,直到現(xiàn)在,她才真真切切地體會到,林乘道不在自己身邊。她忍住一點點心酸的感覺,打開那扇熟悉的門,就像三年前的她,誤打誤撞地打開這扇門,遇見了林乘道,把自己一半的大學(xué)時光留在白沙國樂社里。
李聿瑋一如往常窩在社團教室里,心不在焉地彈著中阮,古媺霓笑著跟他打招呼:「小烏龜,為什么你還在啊?學(xué)長都畢業(yè)了耶!」
李聿瑋憨厚地笑著說:「我是萬年烏龜精呀,鎮(zhèn)社之寶耶,怎么能輕易畢業(yè)啊?」
古媺霓說:「你今年又延畢喔?」
李聿瑋說:「什么延畢,碩士班本來就可以讀4年好嗎?我是放心不下你們,不能說走就走,誰像林乘道,畢業(yè)了跑得比誰都快,他回臺北了,你不會捨不得?」
古媺霓說:「捨不得又怎么樣?該回去就得回去啊,我只是他女朋友而已,又不是老婆。」
李聿瑋取笑說:「喔喔,很哀怨喔,你們該不會有討論過結(jié)婚這件事吧?」古媺霓想起某次談?wù)撨@件事的場景,不禁臉頰泛紅。
李聿瑋說:「喔喔,還真的有喔,果然很像乘道那種人會干的事情。啊啊,明天就要暑訓(xùn)了,你今年也要認真找個接班人了,不然下學(xué)年很麻煩啊,我可不想再多學(xué)個揚琴。」
古媺霓輕撫著已經(jīng)敲了三年的揚琴,想起第一次拿起琴竹的自己,想起第一次跟他起衝突的自己,那些事情好像過了好久,又好像只是昨天才發(fā)生的,這些人,這些事,終將消逝在時光的洪流里,只有自己還記著,那樣鮮明、那樣悸動。
古媺霓拿起林乘道臨別前送給她的笛子,林乘道說這把笛子跟了他最久,10多年了,雖然不是最好的笛子,卻是跟他感情最深的笛子,送給她,是希望終有一天這把笛子能夠回到他身邊。
古媺霓走到陽臺邊,落日將盡,把彰化師范大學(xué)的校園刷成一片橙紅,校園里零零散散的人群,喧囂著聽不清的青春,消散在傍晚的涼風(fēng)中。沒有他陪伴的日子終究是要來的,如果要繼續(xù)在一起,就必須追上去才行,古媺霓甩了甩頭,讓風(fēng)梳理過自己的縷縷長發(fā),她按好笛子放到嘴邊,吹響今日的第一聲笛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