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華于半睡半醒間,隱約感覺到有人迫近,摟著她躺下,但身體沉似有千百斤重,她根本無力抗拒。
“還這么燙。。。”男子低聲道。
她如嬰孩般蜷縮著,即使室內炭火極旺,也不能使病體感到足夠的溫暖。
他從背后抱住她,用自己的灼熱的胸膛和大腿,來溫暖她瑟縮發冷的嬌軀,而她亦乖乖任其“暖床”。
換作從前,他只要一碰她,便會忍不住地硬燙,情慾猛增、難以自持,可今夜,他只是擁抱著她——一個可憐的病人,他心疼不已的新婦。
他并無一絲姦淫她的念頭,只感到互相依偎的溫馨,恰似晚間進入巢穴、時不時梳理彼此羽毛的小鳥。
夜已深沉,樓下諸人的高歌轉低,尚未睡去的男子們不再亢奮,只三三兩兩地哼小調、陳心事,其中亦有敘凄婉情事者。
低迷的交談聲、歌聲中,二人和衣而寢、相擁而眠。
翌日,少女一睜目,就見身畔的高乾眠得正沉,雙臂還環在她腰間,一副賢良人夫的表象。
她嚇了一跳,想踹他下床,可實在沒膽量,更沒氣力。
其實,以往他去她的閨房,無非是為了姦污她,事后,她總是哭泣、咒罵,又動輒摔東西,最后,他不得不回房獨自就寢。
今次她病了,無力做一絲一毫的對抗,他倒是不乘人之危,反而竭力助她康復。
真是個怪人,該以禮待她時卻使用暴力,等她病倒時卻極盡溫柔。。。
熹微的晨光中,她靜靜端詳他:面龐潔白,鼻梁高挺,眉濃脣紅,是個實打實的美男子無錯。
只是,在如此俊美的外表下,隱藏的是暴戾恣睢的內里,她無法理解他,也不欲了解。
看著看著,貞華又不禁憶起第二次見他的光景來:
彼時,她尚在洛陽,聞道某日有市集,便和阿姑家的女眷一起去逛。
“老闆,此對耳墜幾多錢?”她愛不釋手地問。
“女郎好眼力,這可是瑟瑟石喔,西域遠道來的。”
胡商開了價錢,侍婢摸摸衣袋,并無如許多錢。
臨行時,阿姑特地囑咐女郎等不要多帶錢,以免因不諳市價而被商販矇騙,為了不上當,所有的錢都在精明的管家那里,買貨、討價還價也由他來負責。
只是,市集上人多,幾個少女愛看的又不一,逛著逛著,便四處分散了。
“如何是好?”她左右張望,可遠近都不見自家人的影子。
若是放棄了,市集甚大,不知待會還尋得到此間否?
正踟躕時,一隻大手兀的伸出,手中擎著一袋銀幣。
“老闆,此柄瑟瑟簪,連同女郎適才問價的幾件東西,一同買下,夠了吧?”
——出言的不是別個,正是上次壽宴上那個令人印象深刻的渤海高乾。
語氣中,有不容置疑的篤定,問罷,他垂首笑著看她,神情雖溫文和煦,目光中卻分明透著不可忽視的侵略性。
她一驚,先是垂目避開他的視線,繼而,又忍不住抬眸望他。
“我姓高,單名乾,乃渤海人士,女郎可喚我的字:乾邕。”
怎么,第二次見,便要她稱他的字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