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的是，厲云霆已經(jīng)再次點了關(guān)機(jī)。

當(dāng)顧宇難以置信時，他的眼前似乎一瞬間灰暗了下來，手術(shù)臺上的那人好像積攢了所有的失望，仿佛再也撐不住一般，松開了手中所有的執(zhí)念和妄想，臉上有說不清道不明的絕望。

他離開得很平靜，卻又讓人猝不及防，他的臉上沒有一點恨意，除了絕望，唯有深深的眷戀和不舍。

他是舍不得離開的。

但他從來不是怕死的人。

他只是舍不得除了余沫以外，那個讓他上一次在手術(shù)臺上咬緊牙關(guān)、靠著僅存的一點意志挺過來的男人。

然而，那個人似乎不愛自己了。

他失去了活下去的所有氣力……

番外（2）-厲云霆得知年年死訊

厲云霆下了飛機(jī)之后連一秒都不曾休息就直接去辦事，他內(nèi)心煩躁至極。

他的心中是有火焰的，因為他剛下飛機(jī)的時候，就收到了一些匿名發(fā)來的照片，上面的內(nèi)容全是余思年和謝錦安的身影。

他們同進(jìn)同出，一起有說有笑，像極了一對熱戀中的情侶。

不應(yīng)該是說“像”的，余思年本就是因為謝錦安東山再起，又著急重新貼了上去。

所以他惡狠狠地掛斷了顧宇的來電，沒有任何思考，殘忍無情的話張口就來。

可是狠話說完之后，他的內(nèi)心并不能得到片刻的快感，反而像是被一只無形的魔爪扼制住了，連呼吸都變得滯澀。

齊森注意到男人的臉色不太對勁，罕見地主動問道：“厲先生，需不需要休息一下？”

厲云霆的臉上全然是負(fù)面情緒，他幾乎很少如此失態(tài)過，從前就算憤怒不滿，也會表現(xiàn)得不動聲色，很少這樣被旁人一眼看穿。

他擺了擺手：“不用了，直接去見秦衍。”

厲云霆收到洪天程的臨時通知，過來見一位叫秦衍的，因為交易的東西涉及機(jī)密，必須厲云霆親自過來。

他們按照秦衍的意愿約在了一家茶樓會面。

齊森本以為界內(nèi)人稱“秦爺”的大佬，起碼應(yīng)該是一位四十歲以上的中年人，不料見到面后，也不過是才接近三十的成熟男人。

厲云霆到之前，秦衍已經(jīng)提前到達(dá)十五分鐘了，他身穿一套簡單的休閑服，皮膚白到透明，特別是那雙骨節(jié)分明的手細(xì)膩得過分，很難讓人將它和一個三十歲的男人聯(lián)想在一起。

秦衍這會兒正沖著功夫茶，他的動作行云流水，可以見得這是他平時的喜好之一。

待看到厲云霆他們過來時，他立即笑臉相迎，和傳說中孤傲不群的性格不太吻合。

相反，厲云霆倒是人前人后一致，臉上的表情始終淡淡的。

秦衍并沒有直奔主題，而是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遍厲云霆的神情。

他眉頭微微一皺，并沒有說些什么。

秦衍不僅酷愛茶道，尋常閑下來時也喜歡研究命理和占卜。

對一些面相上的東西，也略懂一二。

“先喝茶，喝茶。”秦衍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從頭到尾都客客氣氣的，沒有半點架子。

厲云霆的動作平緩沉穩(wěn)，對面是洪天程的舊友，他心中再如何急躁，也不會輕易在這個時候表露出來。

可秦衍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一笑，直接戳穿了：“厲先生是不是……有心事？”

秦衍喝了口茶，笑得溫和爽朗，又改口道：“其實，更確切來說，應(yīng)該是有心結(jié)？”

厲云霆不動聲色，平靜地和他對視了一眼，秦衍此刻的表情專業(yè)而又坦然，不像是在故意挑事端的。

而他心中確實有一團(tuán)結(jié)節(jié)。

不知為何，從下飛機(jī)的那刻起，他的心臟似乎在一點點地往下沉，外頭陽光明媚，加上茶樓里的燈光明亮，卻難以照亮他心里深處的濃重陰影。

那里似乎有一把聲音不斷地在催促自己，需要打個電話回去的，甚至，他必須回去了。

可那該死的自尊強(qiáng)行隔絕了自己這些可笑的念頭。

厲云霆突然笑了，但秦衍知道他笑得并不真心。

“秦先生說笑了，我沒心事，更別談有什么心結(jié)，我這人平時都這樣，別見怪。”

一個從進(jìn)門就沉默寡言的人，突然解釋了這么一連串，很難讓人不聯(lián)想到“欲蓋彌彰”這個詞語。

秦衍沒再說什么，繼續(xù)喝了兩輪茶，便進(jìn)行此次見面的目的。

圓滿結(jié)束后，厲云霆臨走時，秦衍沒有忍住，善意地提醒了一句：“厲先生，今天就回寧城吧，別在這邊逗留了。”

因為今天剩下的唯一一班飛機(jī)，是在晚上的十一點。

一般人要是沒急事的話，都會認(rèn)為太遲，干脆第二天再走。

厲云霆回頭看了他一眼，秦衍依舊笑得開朗張揚，他淡淡應(yīng)了一句，隨后便和齊森一起離開了茶樓。

剛出門口，齊森就忍不住說出了自己的好奇：“厲先生，秦爺說的話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