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精悍的身形和記憶中的重疊,卻多了幾分落寞的味道,好像除了醉酒的時候,余思年幾乎看不到他露出一點笑容。
顧宇說過,他這些年,也過得挺苦。
然而這種苦,其實也不止厲云霆一個人在承受。
余思年慢吞吞地除去了身上的衣物,在水溫適中的浴缸里逐漸得到放松。
好舒服啊,一躺下就不自覺地困倦了。
但余思年想起他還沒洗頭,雖然疲倦導致他不太想動手,但一想到這臟兮兮的樣子要睡在厲云霆那張干凈整潔的床上,他就過意不去。
不給別人添麻煩是余思年一直以來的堅持,但似乎現實總會悄悄違背自己的意愿。
不方便站立起來,往后仰他又不習慣,最后還是只能胡亂沖洗兩下,就完成了洗頭的步驟。
而就算泡在浴缸里的這個動作有多舒服,余思年也不敢耽誤太長時間,把身子洗干凈之后就換好干凈的睡衣出來了。
他慢慢拖著腳步走出來,一身純白的棉質睡衣將他整個人襯得過分溫軟純良,一時之間讓坐在床邊等待他的男人看失了神。
他喉結極其細微地滑動了一下,片刻才低沉道:“碼數好像大了些……”
隨即起身上前去把余思年抱回床上。
睡衣他是按照余思年以前的尺寸買的,沒想到穿起來還略微寬松,到底是比以前瘦太多了。
厲云霆動作嫻熟地去拿來了風筒,準備給余思年吹頭發,卻發現他的后頸似乎還留有一些泡沫,想要拿紙巾幫他擦拭。
但他還未曾去觸摸到對方的頸部,卻得到了一下激烈的反應:“不要看!不要看!”
余思年驚恐地扯住自己的衣物,將自己縮成一團。
你乖一些,就給你留蛋糕
昏暗的光線中余思年臉色白得可怕。
厲云霆錯愕地看著他,心中某個酸澀的點被輕輕一擊,頓時只覺得五味雜陳。
雖然他不曾和余思年有過肌膚之親,但對方這般激烈的反應,讓厲云霆辨別不出只是緊張還是嫌棄。
他不想讓厲云霆看他身體的任何敏感部位。
夜色已深,厲云霆不愿意再作太多的糾葛,用最大的讓步說服自己冷靜。
他的陰影從余思年身上退開,在這樣詭異氣氛之下有種突兀的凝定:“吹完頭發就休息吧。”
說完,厲云霆把吹風筒扔在了余思年腳邊,再也沒有說半個字就離開了房間。
厲云霆離開了差不多十分鐘之后,余思年才從不安中緩過神來,他下意識反手摸了摸自己的背部及后腰,露出悲涼的苦笑。
但這種情緒很快就煙消云散,他拍了拍臉頰,調整了坐姿用風筒把頭發吹干,然后迅速進入了睡眠狀態。
屋外的雨依舊下著,萬物被封鎖在密如蛛網的雨絲中。
一夜無夢。
第二日等余思年醒轉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十二點了,他又陷入迷糊中,慣性喊了一聲沫沫,然后撐著身子坐了起來。
但周遭陌生的環境當即讓他醒了神,昨晚發生的場面迅速竄入了腦海中,讓他一下子就變得拘束了起來。
他摸索著下床準備去浴室洗漱,手機卻適時地響起了,是厲云霆發來的:【醒了就回我】
余思年生怕遲了一秒,迅速編輯了短信給厲云霆回過去:【醒了】
他還擔心字面上的語氣看起來過于生硬,在后面添上了一個微笑的表情。
還未等他放下手機,門口就響起了動靜,有人在敲門。
“請、請進……”余思年木訥地應了一聲。
進來的人不是厲云霆,而是一臉頹敗的顧宇,他由于起得太早,臉上的疲憊之意展現得淋漓盡致,還時不時打著哈欠。
“顧先生、早?!庇嗨寄甏蛲暾泻艉笱杆俜磻^來,好像時候也不早了,于是尷尬地撓了撓頭發。
顧宇端來了一些早點,用小巧精致的陶瓷盤裝著,從外形就輕易勾起人的食欲。
顧宇邊說明道:“雖然到點吃午飯了,但厲先生應該是想讓你嘗嘗這云記的點心的,畢竟,這也是我起早貪黑排了三個鐘才買到的,機會難得?!?
余思年印象中的顧宇,沒這般無精打采過,余思年頗有幾分擔憂:“辛苦顧先生了,您、需不需要再去休息一下……”
顧宇生無可戀地搖了搖頭,擺下加熱好的點心,再吩咐了一句,便離開了余思年的房間。
厲云霆家的藥油好像有奇效一般,余思年雙腳下地的時候,發現腳踝處一點都不疼了。
于是用極短的時間洗漱好,然后坐在地上吃起了早點。
因為他今天中班,等會兒兩點半就必須到帝豪上班了。
厲云霆得到同意推門而入的瞬間,看到人兒坐在地上,心無旁騖地咀嚼著食物,無可挑剔的五官無不透漏出天真無邪,也讓厲云霆的五臟六腑都泛出疼痛的酸澀。
“怎么坐在地上吃?”厲云霆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