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宇今天和齊森商量,又是由他送厲云霆過來。
因為顧宇總會忍不住開口勸說兩句。
“厲先生,他好像、比之前更瘦了點……”顧宇故意提及,想要厲云霆心軟,就要挑著重點強調。
厲云霆沒有反應,但眉眼間透出的悵然感不似作假,他果然是在意的。
顧宇更是添油加醋了一句:“吃這些餅不好消化,對胃不好……哎,但凡有穩定的收入,也不至于把自己搞成這樣。”
厲云霆沉凝了片刻,之前積攢的滿腔怒火,早就在余思年愈加瘦弱的身影中慢慢淡漠,隱匿在心底的不忍,或許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你去給他買點吃的,多買一份,讓他收工帶回去。”他壓低了聲音,刻意隱藏了情緒。
但早就被顧宇看出來了,他連忙答應,下車去了旁邊的蛋糕店里給余思年買了兩份層次感豐富的三明治和兩杯熱可可,純手工制作的烘焙蛋糕香味撲鼻,顧宇拿在手上都被它的香味吸引。
讓他也饑腸轆轆。
也不知道自家老板愿不愿意讓他也吃上一份。
顧宇無瑕顧及其它,先去將買來的三明治和熱可可拿去給余思年,生怕他吃完手上的大餅。
“小可憐,別吃那些了,剛剛蛋糕店買一送二,多出了兩份送你吃了。”顧宇隨口編造了一個合適的理由。
余思年聞聲抬頭,眼神疑惑地落在顧宇臉上,因為太久沒見,他要思索一會兒才想得起對方是誰。
“顧、顧先生……”余思年怯怯地喊了一聲,雙眼還飄忽不定地四處張望,有顧宇的地方,是不是代表著厲云霆也在附近。
顧宇晃了晃手中那袋吃的,將余思年的注意力拉了回來:“別找了,厲先生就在那兒,先填飽肚子吧,別浪費了。”
提及厲云霆,余思年的心總是酸酸脹脹,他千方百計讓自己失去了穩定的收入,現在又埋伏在附近監視著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
倘若他將自己這最后的賺錢途徑都斬斷了,余思年便是真正的窮途末路。
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余思年沒控制好情緒,情不自禁地紅了眼眶。
余思年克制著情緒沒讓眼淚掉下來,他的音色也始終軟軟的,當下因為委屈而夾雜著哭腔,更顯得楚楚可憐。
只見他微微哽咽,出聲卑微:“我不要、吃的……讓他、讓他別再讓老板開除我了……”
他可以吃不飽穿不暖,可以吃任何苦,但就是不能失去穩定的收入,這樣會隨時導致余沫無法正常上學。
余沫是余思年唯一的親人了,是余思年的命,他沒辦法讓余沫走自己的老路。
余思年身上的跌打酒味
因為有點距離,遠處的厲云霆并沒發現余思年和顧宇這邊的此番光景。
顧宇往厲云霆那邊看了看,男人沒打算從車上下來,顧宇只好打消這個念頭。
眼前只有弱小可憐的余思年,表情無辜地等待著顧宇的回答。
顧宇沒辦法確定厲云霆近來陰晴不定的做法會不會不再動讓老板解雇余思年的念頭,但他能確定厲云霆不會輕易放過余思年。
顧宇無奈地嘆了一聲息,將買來的三明治和熱可可重新塞到余思年手里,語重心長建議道:“給你吃就先拿著吧,先填飽肚子別餓著了,其它的……別多想。”
余思年猜想顧宇應該是很忙的,最后還是接受了他的好意,不再耽誤對方的時間。
顧宇回到車上,厲云霆正在低頭看著手機,他不小心瞥了一眼,男人的眉宇間帶出了一絲煩躁。
顧宇便把到嘴邊的話咽下去了。
其實他想告訴厲云霆,余思年身上有跌打藥油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哪里受傷了,但看到厲云霆心事重重的樣子,有眼力見的他選擇避而不談。
繼而,厲云霆眼里閃過一些復雜的思緒,口氣聽上去有些陰沉:“去機場,星然提前回來了。”
顧宇瞬間領會了厲云霆此時此刻的這絲不耐,洪星然回來了,這就意味著厲云霆平靜的生活會得到不斷的叨擾。
論死纏爛打,沒人比得上肆意妄為的洪星然。
厲云霆因顧及洪天程對自己有恩,并不能對洪星然表現出過于明顯的厭惡。
良久,厲云霆這種浮躁的情緒才消失。
他假裝不在意地看向窗外,吐出不咸不淡的聲調:“他……有沒有說什么?”
顧宇無需追問都清楚厲云霆指的誰,但他還是故意多此一舉:“厲先生、說的是?”
厲云霆稍顯得不自在,輕咳一聲:“余思年。”
顧宇裝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如實回答:“他說請厲先生別再讓老板解雇他了……”
有一瞬間,顧宇從后視鏡上捕捉到了厲云霆的表情有幾分松動,但不知道是因為想到了什么,隨即又變成嚴肅淡漠的樣子,他眼神抵觸,語氣也冷冰冰的:“現在知道害怕了?跟其它男人濃情蜜意的時候,就沒想過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