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過庸關便是繁京。雖然朝廷調撥了三十余萬兵馬在這數百里路上,可濮州失守,朝中人心惶惶,勸陛下離開繁京之聲漸漸響起。“你說叛軍撤軍了?”此時是玉衡十八年三月十九,看著傳信的斥候,萬俟玥自御案后站了起來。“江左益撤軍了?”“啟稟陛下,叛軍在濮州留下六萬精兵,其余十萬大軍北撤而去。”撤軍?為什么?萬俟玥看向梅舸,只見她半低著頭眉頭微蹙。江左益攻下濮州,正是氣勢大振之時,合該一鼓作氣,又怎會撤軍?“陛下,叛軍多半是知道了前方有三十萬大軍鎮守……”萬俟玥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若照你這么說,江左益這也怕,那也怕,他是如何造的反?”江左益的反叛,讓這位久在繁京的陛下多了幾分鋒芒,她環顧群臣,問:“叛軍北撤一事,爾等可知端倪?”“陛下,臣聽聞,齊州原平城至今未被叛軍攻破,其知府言方應收攏各地軍民,意欲切斷叛軍回撤之路。”齊州?原平?“陛下,前幾日微臣從逃難之人身上得了一篇檄文,正是廬陵學子孟月池在原平府所寫的‘《繳叛章》’。”江左益叛亂四個月,萬俟玥終于得了一個好消息,她甚至有些不敢信。那女臣從袖中取了那篇檄文呈上,萬俟玥展開細看,忽然笑了。“這孟月池是何人?看她這檄文之中所寫,原平府中已經聚集十余萬大軍,攻破盧龍關,抓了江左益的兩個兒子,滄州、定州兩地也已經光復。”群臣嘩然。跳過那些“人盡相食”、“老幼皆白骨”之類的言語,萬俟玥的目光凝在檄文的最后幾句——“逆亂之賊,不如紙虎,微火成炬,可盡焚之,但請各地英雄為百姓謀生路,除逆平亂。十人可擾之,百人可襲之,千人可奪縣,萬人可據城,則令逆賊無處可駐、無眠可宿、無糧可入、無路可出。”“好一個‘無處可駐、無眠可宿、無糧可入、無路可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