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鳴知從床上坐起,有些不滿地問道:“何事如此驚訝?”竹雨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地開口:“外面來了個男子,說要見狀元大人。”
“什么?”謝鳴知一下就想起妻主口中的心上人,讓竹雨先引人去廳堂,他稍后就來。
坐在中堂的賀蘭辭攥緊手中的手帕,焦急地看向外面,自上次匆匆一面,他就對那女子上了心,正值適齡,主父為他尋了好些女子都不肯相看。
幾經周折也打聽不到女子的身份,直至皇家放榜,狀元游街,他的意中人騎著高頭大馬從面前經過,這樣年輕,這樣貌美,如此有學識,他又怎能不動心。
賀蘭辭此生非林青云不嫁,他此日來便是為了表露自己的心意,想到林青云的容顏他又羞紅了臉。
腳步聲傳來,他以為是林青云激動地起身,就看見一名俊美的男子,身穿一件玄色衣裳,鳳眸上挑,眼若寒星,紅唇一張,開口說道:“賀蘭家的公子?”
賀蘭辭僵硬點頭,低頭行禮,嘴邊擠出幾個字:“丞相大人安。”謝鳴知大步流星地走到主位坐下,帶起一陣風吹過,賀蘭辭的心也逐漸吹涼。
謝鳴知面帶譏諷:“賀蘭氏可是名門望族,如今我一介布衣之身,哪受的了公子如此大禮呢?”
賀蘭辭坐回扶手椅上,不出聲了。謝鳴知捧起茶杯,輕輕吹涼,抿了一口,慢悠悠地放到了八仙桌上,打量起對面的人來。
男子生著一副好容貌,面如冠玉,一件嫩黃色的錦袍襯得他如三月的細柳般生機勃勃,臉上敷了粉還描了眉,鬢發間簪了一朵粉色的桃花,剛剛經過時聞到身上帶著一股木蘭熏香,可以看出是有精心打扮過的。
謝鳴知心中冷哼,開口問道:“賀蘭公子今日是要與我一直坐在這中堂嗎?”
賀蘭辭搖搖頭,鼓起勇氣開口問道:“林大人在府中嗎?”
見謝鳴知搖頭,他有些失望,迅速整理好表情就要起身:“今日叨擾了,我改日……”
話還沒說完就被上頭的謝鳴知打斷:“妻主大人沒空,今天沒空,明日自然也沒有,賀蘭公子一個未定親的男子天天來我林府是何用意?莫不是想昭告外人,污了妻主的名聲,好強嫁與妻主為侍吧?”
賀蘭辭面色慘白,就聽男人接著開口:“妻主仁善,若遇到乞丐,哪怕身上只剩幾枚銅板也會給予那老人家,可能路邊隨便撿到什么阿貓阿狗的,就被惦記上追到家里。”
謝鳴知紅唇輕啟:“于妻主而言,你與那老人家沒什么區別。”
賀蘭辭被這一番話刺激的心臟絞痛,這一切確只是自己的一廂情愿,踉踉蹌蹌地起身離開,甚至連禮數都忘得一干二凈。
謝鳴知瞇起眼看著男子遠走的背影,心下一松,哼起歌囑咐竹雨去衣鋪裁衣。
夜深,林青云還未歸家,謝鳴知有些坐不住了,他正擔憂少女是不是沒有看錦囊得罪某個官員了時,外面一陣喧嘩。
他應聲出門,就見門口停了輛馬車,妻主正彎著腰要下車,只不過一只腳沒踩穩,謝鳴知的心臟險些驟停,一個瞬移到了馬車附近,接過險些摔倒的林青云。
少女眼睛微彎,傻傻地朝他笑,倒在他懷里,謝鳴知輕拽少女的胳膊,把她背到自己的身后,雙手環住林青云的腿彎,向屋里走去。
她不吵也不鬧,乖乖的環住自己的脖頸,因為喝酒發燙的臉頰正貼著他露在外面的皮膚輕蹭,似乎是覺得很涼爽,整張臉都埋進了肩頸。
林青云的頭倒在他肩膀上,炙熱的吐息灑在他的耳廓,謝鳴知能感覺到外面的一圈都熱了起來。
晚風輕拂樹梢,白色的玉蘭花瓣吹了二人滿頭。
謝鳴知走的越來越慢,他看過人類的一本古籍,上面寫著:“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
小狐貍傻傻地想,白色的花瓣應該也和雪差不多吧?
淮安王府邸, 幾名身著統一衣裳的小廝正端著托盤穿過假山,匆匆往正廳趕去。
今日靜明大師前來為淮安王誦經祈福, 管家特地交代他們今天可要仔細著些,莫要沖撞了貴人。
內院的臨溪亭,繞庭修建的游廊下站著小廝,池塘邊的花圃栽種著開得爛漫的花卉。
杜子笙坐在鋪了軟墊的石凳上,盯著不遠處的那棵梅樹發呆。
三月的梅花傲然立在枝頭,每一朵都長得格外熱烈。杜子笙見了卻莫名心煩, 總感覺這處不應該是梅花而應該是些什么別的東西,比如白色的花/瓣,散發著淡淡的香氣。
花/瓣會隨風飄落,落到他的唇間,被女子舌卷進口中, 滾到喉間,微澀辛辣。
杜子笙想到這里長長嘆了口氣, 自從前段時間醒來他總覺得莫大的府邸空落落的,總是心慌氣短, 可偏偏御醫把脈后說身體沒有什么大問題, 這怎么可能?
他這些天夜晚總是會做些難以啟齒的夢境,夢境里有一名看不清面容的女子坐在自己的身上,肌膚相貼。
炙熱的呼吸, 情到深處時流到鎖骨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