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老總輕捂耳朵,不悅地看向她。
“不好意思。”蘇宜啟唇,卻絲毫不覺得抱歉,她對其他人的打量熟視無睹,將目光落在身邊的顏檸身上,“我后背的拉鏈很長,一個人不好拉,你可以陪我一起嗎?”
顏檸抬起頭,臉上閃過錯愕又慶幸的神色,感激地點頭,“好……”
蘇宜已經(jīng)站到一旁等她,她給了顏檸臺階下,這種時候顏檸就應(yīng)該乖乖跟在后面。誰知面對一桌子的注視,顏檸備感壓力,還停下來朝老總微微欠身,“抱歉,我先……”氣勢上就矮了半截。
這個軟柿子。蘇宜在心里狠狠嘆氣。
顏檸話還沒說完,一直作壁上觀的季凌榮放下手中的酒杯,抱起雙臂往后一靠,抬眼睨向顏檸,“顏老師以前跳什么舞?”
“……古典舞。”
“飄然輕旋回雪輕,嫣然縱送游龍驚。(注)”季凌榮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她臉上,一副笑面虎模樣,讓人看不清好壞,“我從前就很想去看古典舞,可惜啊,一直沒有時間,今天在這遇到顏老師也實在是幸運,不知道有沒有機會現(xiàn)場看一段呢?”
季凌榮以退為進,顏檸走不掉。
老總狐假虎威,而季凌榮才是那只真老虎。
周遭空氣越發(fā)稀薄,大家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還不走?”蘇宜再次出聲,幾個大老爺們仗著自己有幾個臭錢為難年輕小姑娘,難怪季謹(jǐn)川和他大哥不和,這種沒品的男人著實令人惡心。她希望顏檸跟她走,現(xiàn)在蘇宜把火力都引到自己身上來,就算后面算賬也是找她,顏檸這種小炮灰完全可以全身而退。
可顏檸為難地僵在原地,她不敢跟著蘇宜走。季凌榮都發(fā)話了,她惹不起,更擔(dān)心遷怒到別人。蘇宜愿意在這樣的場合施以援手,顏檸已經(jīng)非常感激,不想再讓火舌殃及池魚。
蘇宜簡單三個字,讓場面更加嚴(yán)峻。
餐桌上眾人面面相覷,有人察言觀色,為了緩和氛圍,好聲好氣地規(guī)勸,“要不就來一段《清風(fēng)徐來》?我早年間看過一次,至今記憶猶新呢。”
蘇宜盯著顏檸,顏檸卻不敢看她,就在她要再次開口時,柯嬈站了起來,挽上蘇宜的胳膊往外走,“我陪你去洗手間吧,正好我想去補個妝。”
顏檸慌忙轉(zhuǎn)過頭,臉上扯出一個牽強的笑,“我好久沒跳過了……”
包廂門關(guān)上,蘇宜沒再聽清后面的話。她討厭卑微的人,在她心里,卑微是一種天賦,如果自己都做出任人欺負(fù)的模樣,自己都不把自己當(dāng)回事,那么別人只會變本加厲,更加蹬鼻子上臉。
她平常不是愛管閑事的人,只是那桌子的男人把女人當(dāng)玩物尋開心,今天是顏檸,明天可以是柯嬈,后天也可以是她,現(xiàn)在沒輪到她也只是因為她有資本,這就是現(xiàn)實。
蘇宜出頭不是為了幫顏檸,只是單純看不慣這群道貌岸然的人。
走廊的中央空調(diào)比房間里弱,蘇宜覺得空氣都通暢了很多。
柯嬈在她耳邊嘀咕,說自己也看不慣老總那副嘴臉,但出來混,總會遇到各種背景的人,惹不起,只能裝孫子。
混娛樂圈這么多年,她什么鬼神沒有見過,柯嬈猜想蘇宜這人的背景一定十分雄厚,否則哪里敢當(dāng)面和季凌榮叫板。她會看人,自然也會說別人愛聽的話。
不過蘇宜沒有搭腔,她告訴柯嬈自己想去園子里透氣,就不和她一起回包間了。
園子露天,里面有一個小花壇和水池,此時幾縷細(xì)絲飄在水面上,水波蕩漾。
蘇宜抬頭,發(fā)現(xiàn)是下雪了,一開始還是細(xì)碎的雪花,顆粒很快變大。
她站在亭下,從她的角度,依稀能看見包間未拉窗簾的一隅。顏檸在跳舞,其他人在笑,偶爾鼓鼓掌,氛圍似乎很祥和。
潔白干凈的雪落在臺階上,一下就化成了水,很快消失不見。
蘇宜覺得冷,轉(zhuǎn)身進了走廊,賀星銘的電話剛好打來,問她明天個人秀的事。
鄭秋意說她現(xiàn)在熱度正高,外界對她也非常好奇,所以趁熱打鐵開個人音樂會。兩個小時不可能她一個人在臺上不停地拉,為了節(jié)目豐富性和趣味性,蘇宜邀請了賀星銘作為自己的琴伴。
“怎么,你還緊張啊?”蘇宜打趣。
賀星銘聲音抬得老高,“那可是你的首秀,我可不能給你丟人!”他問:“要不咱再排練一下?”
蘇宜說:“大哥,我們已經(jīng)練過很多次了,沒問題的,不要怕給我丟人,你賀星銘實名彈琴,丟也是丟你的人,不用擔(dān)心我。”
“蘇宜!”賀星銘咬牙切齒。
蘇宜止了笑,“我相信你啊。”本來還想說什么,轉(zhuǎn)過身時,卻見到迎面走來的季凌榮,蘇宜靠墻站著,給他讓道,誰知他卻停在了她身邊。
季凌榮朝她微笑,蘇宜掛了電話。
“我來得比較晚,都沒好好跟你打聲招呼。”對于剛才包間的事,季凌榮似乎并沒有放在心上,反而還說:“爺爺快出院了,什么時候跟川兒一起回老宅,大家吃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