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那位商場上叱咤風云的男士坐在圓桌邊上,說話謙卑,禮數周到,一點也看不出別人說的那般狠戾。
雖然蘇蘇說他倆只是商業聯姻,可如果一點也不上心,是絕對做不到這份兒上的。
許萍和劉叔對視一眼,在座的他倆和蘇宜知道季謹川的身份。許萍沒有告訴家里人他倆只是合約婚姻,也沒說女婿是做什么的。
“其實我和蘇蘇一早就商量過要請大家吃飯,奈何我倆工作太忙,拖到今天,實在不好意思。”季謹川端起酒杯站起來,“這一杯我敬大家,給各位賠個不是。”
他這么一說,其余的親戚自然也站起來和他碰杯,舅舅接過話茬,說都是一家人,哪里的話。
表姐抱著孩子,好奇地打探季謹川的工作。
季謹川只說了大概:“金融行業。”
表姐:“在銀行上班?”如果是銀行的話還可以,有編制又穩定,不過業績壓力大了一點。
季謹川:“沒,在私企。”
表姐:“投行?”
“會和投行打交道。”
此話一出,表姐的眼神閃過一抹輕嘲之意,金融行業除了頭部券商能吃上飯,剩下的只能喝點殘湯,她還以為蘇宜這出手闊綽的老公有多能耐。
“聽你說話沒口音,是外地人嗎?”
蘇宜偏頭睨表姐一眼,暗想她問題真多,她說話也沒口音啊。但偏偏姥姥姥爺聽得認真,似乎想多多了解孫女婿。
季謹川淡笑,“嗯,祖籍蘭州。”
這下換蘇宜意外了,她都不知道。
表姐若有所思,大致猜想了他的成長路徑——老家西北,小鎮做題家考到北京來,勤勤懇懇上班,年薪恐怕連一套小居室都買不起。
也不知道蘇宜怎么想的,她好歹頂尖音樂學校畢業,一年到頭都在國外演出,突然回國發展,竟跟一個外地小子結了婚。都說結婚是女人第二次新生,她這個妹妹在這一點上真不如自己。
不過比起嘆惋,表姐心里更多的是舒適,要是蘇宜比她嫁得好,那她可就難受死了。
表姐翹起二郎腿,一副高高在上的大方作態,“小季,你這一路走來想必也不容易,賺的都是辛苦錢。以后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提啊,你姐夫有家科技公司,沒事兒你多向他學習學習,這人吶,一輩子幫別人打工是掙不到錢的,不然這房子怎么買?你說是吧?”
話落,許萍和劉叔的臉色當即有些難看。
“哎呀,吃飯呢,聊什么工作。”表姐夫輕嗤她一聲,“每個人職業規劃不一樣,你少說兩句。”
蘇宜一臉無語,放下筷子正想開口,季謹川卻接過話茬,聲線仍然平穩,“表姐說得對。”
見他面色不改深情平淡,表姐有種拳頭打進棉花里的感覺。
“你們現在住哪兒呢?”表姐一邊挑菜一邊問道。
“遠洋。”蘇宜替季謹川回復。
表姐驚訝,隨后鎮定下來,轉而看向許萍,打趣道:“姨,蘇蘇的陪嫁是下血本了吧?”不然靠他倆能買得起那兒的房子?
許萍抿一口茶,“瞧你說的,我跟你劉叔全部身家加起來都不夠買那兒房子的零頭。”
“姨你可真謙虛。”她覺得蘇宜一定說謊了,吹牛不打草稿,區區一個小鎮做題家,哪里來的那么多錢?
“蘇蘇,諾,轉到你最喜歡的水晶蝦了,快嘗嘗看。“姥爺轉動玻璃餐桌,那盤漂亮的水晶蝦停在她面前,他一開口,生生將話題改變。
“謝謝姥爺!”蘇宜笑瞇瞇的,給自己挑了一只,也給季謹川挑一只。
“謝謝。”他側頭看她一眼,兩人相視而笑,這幅光景在外人看來格外甜蜜自然。連劉叔和許萍都有些狐疑,真的只是合約婚姻嗎?
舅舅喝了酒,說話特別嘮叨,一會講這個一會講那個,很快就把話題從季謹川身上扯到別處去了。
大人們聊天,七大姑八大媽的家里長短,蘇宜摻合不進去,肚子很快吃得飽飽的。
誰知過不到一會,舅舅起了個頭開始敬酒,逮著季謹川說了好多話,順便灌了他好幾杯酒。
接著是姥爺,再接著是表姐夫,桌上的人幾乎都跟季謹川碰了杯,蘇宜眼看著他的臉和耳朵越來越紅,像一只蒸熟的蝦。
“好了好了,意思一下就行了,別再勸人喝了!”蘇宜上前阻攔,舅舅滿身的酒氣,儼然有了醉意,卻還要跟季謹川來第二輪,說什么蘇宜雖然從小父母離婚,但娘家人還是很疼愛這個女兒,要季謹川好好對她,不能負她。
季謹川連連點頭,說一定一定。
劉叔本也想阻攔,畢竟人家身份不一般,哪能在酒桌上這么欺負,許萍使了個眼神。不管多有背景,娶了她的女兒就要有擔當有責任感,如果跟女方家人喝酒都要推三道四不給面子,那就是不把人放在眼里。她家雖然不是什么名門望族,但也不好欺負。這個人設背景必須立住了。
“來,干了這杯!就是一家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