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繼續問道:“我是誰?”
秋月盯著他看了看,肯定道:“賀知昭。”
然后疑惑道,“你是失憶了嗎?”
賀知昭:“……”自己的問題好像是有點傻,行為也有點幼稚。
但是他覺得秋月也沒好到哪里去,聽聽她說的話!
賀知昭!
她私底下對他就是這么直呼名字的?
簡直沒有尊卑!今天敢直呼他的名字,明天就敢騎到他的頭上去!
絕對不能姑息!
作為懲罰,他要多問幾個問題。
賀知昭暗想,自己可真是一個寬容大度的主子。
他問出第三個問題道:“你覺得我是個什么樣的人?”
秋月不假思索道:“好人。”
賀知昭還算滿意,但覺得她回答得太敷衍,追問道:“還有呢?”
秋月:“大好人。”
賀知昭:“……”你就沒有其他詞了嗎?
他不死心地又問道:“除了是個好人,還有其他的嗎?”
秋月點點頭,道:“有,傻白甜。”
賀知昭:“??”這是什么評價?
傻,一聽就明白了,他怎么就傻了!他哪里傻了?
但是整個詞又好像不是完全的貶義,白和甜,結合語境,是說他善良可愛的意思嗎?
善良可以接受,可愛又是什么鬼東西?不管是可愛還是甜,都是形容女孩子的好嗎?
比如此刻的秋月,他就覺得挺甜挺可愛的。
他直接問道:“傻白甜是什么意思?”
秋月不耐煩道:“傻白甜就是傻白甜,還有什么意思?就是又傻又白又甜啊!”
看來是問不出什么了。
賀知昭放棄這個問題,打算繼續往下問,一時卻沒想起來還可以問什么。
他想了一會兒才問道:“你喜歡國公府嗎?”
如果秋月的回答是否定的,他就再問問她喜歡哪里,然后成全她。
也算是,全了她今天挺身維護的情義。
秋月依舊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喜歡,吃得好睡得好,沒有九九六,沒有零零七,還可以練功夫學輕功。”
“輕功!輕功誒!”她興奮道,“凌波微步,水上漂……還有,還有什么輕功來著?”
“踏雪無痕,飛檐走壁。”賀知昭接道,“凌波微步是什么輕身術?我怎么沒聽過?這不是描述洛神的一個詞嗎?”
秋月卻沒有回答他,只高興于枯竭的思維被他接上了,贊同道:“對對對,還有踏雪無痕,飛檐走壁。等我學會了輕功,我也要試試踏雪無痕,飛檐走壁。”
賀知昭對她的狂妄感到不可思議,戳破她的癡心妄想:“還踏雪無痕!我都做不到!你連個屋頂都上不來,就想著踏雪無痕,做什么美夢!”
但秋月脫口而出的“喜歡”,還是讓他很高興的。雖然喜歡的原因一點沒包含他這個寬容大度的好主子,讓人心里有那么一丟丟的不悅。
但是誰讓他寬容大度呢?就不和她計較了。
賀知昭想到秋月說的那幾個奇怪的詞,問道:“資本家,封建大地主,這些詞你都是從哪里知道的?”
秋月道:“書上啊!”
賀知昭追問:“什么書?”
秋月又開始不耐煩:“就是書上啊!那么多書,我怎么記得是什么書?”
賀知昭不禁自我反思,是不是自己看過的書太少了?連這個丫頭看過的,他都沒看過。
看來父親說得對,習武也得讀書,不然就是個草莽武夫,是會被人看不起的。
想到讀書,他的情緒又低落了下去,也沒有興致捉弄秋月了。
他不知道是在自問,還是在問秋月,低聲道:“你覺得我是不是很自私?明明知道國公府需要讀書考科舉的子弟,卻還是一意孤行地去習武,對朝堂的事情也從不過問,把整個家族的重擔都壓在大哥身上。”
秋月歪頭看了看他,看出面前的人很不快活,她腦海里的經驗和直覺告訴她,對不開心的人,最重要的就是鼓勵他,無條件支持他,不用給他講大道理。
大道理誰不懂呢?這個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大道理!
沒有人訴苦是為了聽一番說教般的大道理,只是為了獲得一份安慰,希望有人告訴他,你做得對。
無論他做得對不對,只要他知道有一個人會無條件支持他,他就能重新積蓄起力量往前走。
這個往前走,也許是一條道走到底,也許是轉換方向從頭開始。無論是哪一種,終歸他有了邁步的力量。
沒錯,即使他原來的路不對,也不需要別人給他指出來,他會自己發現,或者說他一直知道。
人生的道路,永遠不是對錯的事情,而是意愿的事情。
對此深有體會的秋月,即使在醉酒狀態,也依然清晰地知道,不說教、沒有爹味的朋友,才是真正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