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知道沒有希望了,不再求饒,只哀哀戚戚地低聲哭泣。
秋月實在聽不得這個,她悄悄戳了戳賀知昭,希望他能求求情。
她想著,賀知昭若是沒懂她的意思,或者懂了但不愿意,她就自己開口討請。
沒有規矩就沒有規矩吧,不試一試,簡直能良心不安到睡不著。
幸在,賀知昭懂了,而且如她所愿地開口了。
他道:“母親,這個丫鬟雖然犯了錯,但沒有釀成什么大禍,不如就寬恕她這一回。”
“既然,她是聽大嫂的吩咐行事的,不如大嫂就把她收下吧。再調教調教,想必不會再犯第二次了。”
關氏想都沒想就道:“我不要她,我的身邊怎么能放一個背主的丫鬟?有這樣的人,睡覺都睡不安穩!”
眾人:“……”不是你教她背主的嗎?你現在又嫌棄上了!
本來聽到賀知昭求情的話,丫鬟的眼里重新聚起了光彩,但等聽到關氏的話之后,她眼里的光又暗了下去,心如死灰。
仿佛國公府不是讓她離開,而是送她去死。
不過也差不多。
秋月很能理解她的心情。
同為丫鬟,秋月的手里還握著陳蘭音給的豐厚財物,她都不敢離開國公府自力更生。
再向往外面的自由,也只敢磨一磨賀知昭,放她出去溜溜。
這個丫鬟的情況比秋月還不如,出去之后的日子只會更差,不會變好。
秋月見賀知昭的法子不管用,只能自己上了。
她提議道:“不如問問宴小公子的意思?這丫頭,現在還是小公子的人不是嗎?不如還是交給他自己處理?”
關氏第一個不同意:“宴兒還小,哪里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交給他,萬一心善留了下來,豈不是后患無窮?”
說著開始攻擊秋月這個亂出主意的,罵道:“你安的什么心?你覺得自己沒事了,就抖起來了?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么東西!配在這里說話嗎?五弟還沒給你什么名分呢!”
秋月:“……”欺軟怕硬真是被她表演得淋漓盡致。
若是換個人聽了她這一番話,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簡直能羞死過去。
但是秋月只當她在吱哇亂叫,根本不在意。
賀知昭一向知道關氏說話不經腦,也沒有多在意,只簡短地說了句:“沒有的事,大嫂不要亂說。”
大夫人真是不知道說什么好了,她覺得關氏今天,一直在往她的太陽穴上扎鋼針,氣得她頭都快炸了。
她轉頭問賀國公道:“老爺怎么看?”
賀國公沉吟了片刻,點頭道:“那就讓宴兒自己做決定吧。”
“他小,不懂,我們可以教,可以說給他聽。”
“至于聽了之后怎么做,該由他自己選,后果自然也要他自己承擔。”
“這些都是他需要學的事情,我們還能護他一輩子不成?”
關氏訕訕地閉了嘴,賀國公這話明顯是在點她。
世子從頭到尾沒說一句話。
跪在堂下的丫鬟沒想到能峰回路轉,尋得一線生機。她悲喜交加,對著堂上的每一個人反復磕頭道謝。
秋月看得更加難受。
她終于難得地,懷念起了現代的生活。
無論生活的節奏有多快,人們追趕得有多累,在二十一世紀,永遠不會出現這樣沒有尊嚴的場景。
思鄉的情緒還沒完全涌上來,秋月突然感覺有人戳了戳她,她順著觸感看過去,對上了一雙亮晶晶的眼睛。
賀知昭盯著她的眼睛,對她做了一個口型。
秋月看懂了。
他說:厲害。
她的嘴角不自覺地翹了翹。禮尚往來,也給他做了一個口型:你也厲害。
兩人相視而笑。
上首的大夫人,把這一切都看進了眼里,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憂。
回慶輝院的路上,賀知昭走得很慢,秋月看出他心緒不佳。
自從世子說了那番話之后,賀知昭就再沒說過話。不是她戳他的那一下,他可能都不會開口求那句情,與他往日心軟和善的性子很不相符。
這都是世子那個陰暗怪造成的。
秋月自認看穿了世子的把戲,但苦于無法告訴賀知昭真相。
疏不間親。沒有確鑿的證據,她貿然說世子的壞話,只會被看成是一個別有用心的小人。
而且,如果賀知昭對世子的濾鏡足夠厚,說不定她把證據擺在他面前,他都會覺得是假的。
所以她現在什么都不能說。
秋月慢慢地跟在賀知昭身后,沒有出聲打擾他。
賀知昭卻停下了腳步,回頭道:“走近一些。”
秋月向前兩步。
賀知昭又道:“再過來些。”
秋月走到他并排的位置。
賀知昭這才繼續往前走,一邊走一邊問她:“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