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也想趕緊逃離這個是非之地,順從而絲滑地轉身往外退去,誰知卻被一個人擋住了去路,因為低著頭,她首先看見的是一雙鑲珠嵌寶的繡花鞋。
是世子夫人。
關氏沒管其他人,只擋住了秋月。她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氣勢又高了一節:“好啊!你也在這里。正好,我倒要問問你!你到底存的什么居心?一次次地,誘著宴兒去看那些毀人性情的污糟書!”
秋月都無語了,幾本科普類圖書,怎么就是污糟書?這么就毀人性情了?
關氏的這個形容,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引著小孩子看了什么少兒不宜的書!
她很想抓著關氏的肩膀把她搖清醒: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你這么說,傳出去你兒子的名聲好聽嗎?
但是她的身份不允許,她只能否認道:“大少夫人,宴小公子沒有看過那樣的書。”
這時李媽媽才堪堪把一堆丫鬟仆婦攆出去,關氏剛剛的話被不少人聽見了。
大夫人氣得不行,她緩了一口氣,才繼續罵道:“你到底在胡說些什么!這是一個母親說出來的話!你把宴兒的名聲放在哪里?”
關氏也有些自悔失言。但這份悔意,很快又被憤怒給壓了下去,她哭嚎道:“還管什么名聲不名聲的!宴兒都要被他們害了。”
大夫人閉了閉眼,心里梗著一口氣,難受得緊,她喝道:“你只說,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別像一個市井潑婦似的大喊大叫的。”
關氏惡狠狠地拉著秋月往前兩步:“當著母親的面,我且問你,宴兒前幾天,是不是又去你們院里的書房看……看閑書了?”
也不管秋月的反應,她繼續發恨道:“你別不承認!宴兒身邊那些該死的賤婢已經承認了。”
大夫人冷聲問道:“既是都已經承認了,那你在這里又吼又叫,又拉又扯地問什么?”
關氏抹著眼淚,撲到大夫人膝上:“母親,我可怎么活啊!”
“你是知道的,我什么都不剩了,就只有宴兒了。”
“可是如今,他被誘著走了歪路不說,還學會了頂撞我。”
“我熬油似的在這府里熬了這么多年,到頭來,連兒子都不和我親近了,我還有什么可活的?”
大夫人往日雖也同情這個不被兒子喜歡的兒媳,但是今天真是一點都同情不起來。
看看這說的都是什么話!
什么叫走了歪路?
宴兒是殺人了還是放火了!
什么叫什么都不剩了?
父母雙親、公婆舅姑都還在世不說,她的女兒箏姐兒,就不算是她的孩子了!
什么叫熬油似的在這府里熬了這么多年?
國公府是什么折磨人的刑獄嗎?
槽點太多,大夫人都懶得罵了。
她只想問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故此耐著性子問道:“宴兒怎么頂撞你了?”
這個問題可真是戳到了關氏的心窩窩。
如果說,她剛才的所作所為,還有表演的成分,那么此刻是真的傷心欲絕了。
她失聲痛哭道:“還不是為了那些該被亂棍打死的下人!”
“上次已經算是輕饒他們了!這次居然還敢陽奉陰違!”
“這樣眼里沒有主子的東西,我本是要狠狠打一頓板子,然后提腳賣出去的!”
“誰知,誰知道宴兒……嗚……誰知道宴兒竟然攔在兒媳面前……”
關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看得出來,賀靳宴的行為是很傷她的心了。
她哭了好一會兒,才接著說道:“他說,他說齊媽媽她們是他的人,只要他不允許,我就沒有資格責罰。”
“臣妾本是不想管他,直接拉著人出去打的,誰知他竟說,他竟說,如果我這個母親不能做到尊重他,那他就去和懂得尊重他的人一起過,永遠都不回榆泰院了……嗚……這不是往我的心口扎刀子嗎?我真是沒法活了。”
大夫人不被她的悲情影響,冷靜地問著自己想知道的問題:“既然宴兒房里的丫頭仆婦都這么聽他的,那你是怎么知道他又去看書了的?”
關氏剛還在悲悲切切地嗚咽,聽到這個問題立刻露出驕傲的神情,道:“有一個丫頭,上次被打了幾板子,打怕了。看宴兒還去,害怕又被打,禁不住,就來告訴了我。”
“可見這些下人都是骨頭輕的,不打不知事。”
秋月暗想:居然是這么露餡兒的!
倒也不能怪那個丫鬟。本來就是,你們神仙斗法,卻只拿著凡人獻祭算怎么回事兒?
她是如此想,但只怕大夫人他們不這么想。
大夫人點點頭,繼續問道:“你認為齊媽媽她們做得不對?陽奉陰違?”
關氏抬頭看婆婆,似乎在說這還用問嗎?
大夫人也不管還有秋月在場了,直接開始教導兒媳:“那你說說,齊媽媽她們是誰的下人?”
不等關氏回答,又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