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爾渡斯道:“不冷。”
他停頓了一下,眼前青年的衣服比他上次來嘆息臺的時候更加破爛了,冷風順著衣服撕裂的口子吹了進去,青年胸前那飽滿的肌肉似乎并不覺得寒冷,正急切地想從他有些緊繃的衣服里面跳出來。
他的皮膚不像來自莫羅蒂海的美人那樣白皙,也沒有南部平原上的努特人那么黝黑,他的皮膚是蜜色的,很誘人的那種蜜色,像是享受了整整一個夏日陽光的小麥,在豐收的季節里快樂地炫耀自己的成熟與飽滿。
厄爾渡斯移開了目光。
青年對他來說,算是漫長而無聊的人生當中偶然遇見的一個稍微有趣些的信徒……
厄爾渡斯想了想,應該是很有趣,不然也不能使天空之神憤怒到連大海都受到影響,掀起巨浪。
他對邵野溫柔說道:“你覺得冷嗎?離開這里,去溫格萊斯吧,那里會暖和一些。”
溫格萊斯是厄爾渡斯的神殿,自他被囚禁在嘆息臺后,溫格萊斯便緊閉了大門,陷入長久的岑寂,再沒有人能夠進入。
如今邵野得到厄爾渡斯的允許,只要他去到溫格萊斯,那扇緊閉的大門會主動為他開啟,那里有享用不盡的美酒佳肴,幾輩子也穿不完的華美衣服,和世間最柔軟最溫暖的床鋪,他會在那里得到他想要的一切,除了讓天空之神跪在自己腳下懺悔。
厄爾渡斯想,這算是給自己最虔誠的信徒一點小小的獎賞。
只是他的信徒拒絕了,邵野跟他說:“不冷啊,我也一點都不冷。”
他嘴上這樣說著,可沒過多久,就從行囊里找出一件斗篷,披在身上,那斗篷也破破爛爛的,四處漏風,邵野靠著石柱,打起哈欠,一會兒想著自己下一次該用什么方式掠走那位金色頭發的公主,一會兒又想或許他先該去哪里給自己打劫幾件衣服,但深淵里那些惡魔的衣服他都不是很喜歡,太暴露了。
邵野想著想著,眼皮耷拉下去,他的腦袋一歪,睡著了。
自從來到深淵后,邵野急著見到厄爾渡斯,急著將他從嘆息臺上救下來,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好好睡過一覺了。
嘆息臺上的風似乎小了一些,飛揚起的斗篷緩緩落下,覆蓋在沉睡的青年身上。
厄爾渡斯垂眸,看向青年腦袋上面有些燒焦的頭發,下一瞬,那些頭發便恢復了從前的光澤,身上的傷口也都消失不見。
邵野醒來時,深淵的天空依舊昏暗,分不清白天與黑夜,他告別了厄爾渡斯,騎上禿鷲,開始自己的第二次搶奪公主大戰。
有了上一次的教訓,這一次他在動手之前做了充足的準備。
他跟禿鷲合作,讓禿鷲在巫師施法之前叼走他的法杖,他準備了盾牌,來抵擋精靈的弓箭,他非常自信地認為露西米婭公主身邊的騎士和盜賊都不會是自己的對手,這一次,他一定會讓公主哭出一大桶的眼淚來。
優勢在我!
偉大的深淵之主厄爾渡斯馬上就能重回人間!
一切如邵野設想那樣,進展得特別順利,直到他看到那位露西米婭公主也高高舉起了法杖。
邵野:“!”
也沒人有跟他說這位公主也是一個巫師啊!還是個火系巫師!
有盜賊和精靈的干擾,邵野根本沒辦法立刻把公主手里的法杖搶下來。
第二次搶奪公主大戰,以邵野匆匆逃進迷霧森林告終,他的衣服被公主的火球燒著,等他跳進水里將身上的火苗都澆滅,他本來就很殘破的衣服如今更是只剩下幾根窄窄的布條,勉強遮住他的下身。
還行,邵野安慰自己,這至少還給他剩下一點,可惜他的行囊里已經沒有其他可以換的衣服了,不過問題也不大,他聽說自然女神的信徒們每次去見她的時候連一件衣服都不穿。
于是不久之后,嘆息臺上的厄爾渡斯就看到一個赤裸著上半身的青年從禿鷲背上跳下,興沖沖地來到他的面前,眼睛明亮,一點都不像是剛剛跟人打了敗仗。
他的胸肌很大很飽滿,形狀也很漂亮,映著四周并不明亮的紫紅色的火光,像是一顆熟透了的巨大漿果,咬下一口,就能品嘗到那些甜蜜的汁水。
他四肢的肌肉線條同樣流暢而優美,即使是西艾爾大陸上最負盛名的匠人為神明鑄造的雕像,也要比他遜色許多。
只是與自然女神不同,厄爾渡斯向來不喜歡人類在他的面前露出太多的肌膚,他們最好是永遠穿著最保守的長袍,除了腦袋和雙手,一點多余的都不要暴露出來。
他從不在信徒面前表露自己的喜好,他對待他遇見的每一位信徒都是一樣的溫和友善,只是遇見衣衫不整的信徒,他的目光總是會若無其事地看向別處,他不喜歡人類的身體。
現在也是這樣。
但是青年回來的有些突然,厄爾渡斯沒有準備,青年這具健康而強壯的身體就這樣闖入他的眼中。
厄爾渡斯視線上移,落在邵野蓬松的卷發上,隨后又對上他那雙形狀有些圓鈍,眼角微微下垂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