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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自己的信徒對自己是否虔誠從不在意,對他們獻上來的貢品是否豐厚也無所謂,所以在被囚禁到放逐之地后,厄爾渡斯也從來沒有期待過他的那些信徒會為自己做些什么。
可是有個青年為他而來了。
從伊莎的王宮到這放逐之地,歷經八個月的風雪磨難,青年最后一件嶄新的衣服也在爬上嘆息臺的過程中變得破破爛爛,他的臉頰和手臂上多了許多細小的劃痕,衣服下面的皮膚上應該還有更多,一頭蓬松的小卷發也有些凌亂了,只有那一雙烏黑的眼睛依舊明亮,像是漫漫長夜里那顆最亮的星星。
厄爾渡斯曾透過時空之眼看到青年在伊莎的王宮里生活的日常,他熱愛運動,熱愛冒險,他曾騎著白馬在草地上疾馳,手握利劍在風暴中與野獸戰斗。
那時的青年身著華貴的衣物,頭戴寶石王冠,被眾人簇擁著,身上落滿鮮花,他的笑容如同陽光一樣燦爛。
“為我而來?”厄爾渡斯的嘆息聲在風中消散,他的聲音低沉,對著邵野說道,“年輕人,我已被囚禁在嘆息臺上,失去所有的神力,無法回應信徒們的祈禱,我只是一個失敗的囚徒,將要隕落的神明,不能再帶給你任何的榮耀。”
榮耀?
那東西有什么用?
邵野仍單膝跪在嘆息臺上,對厄爾渡斯道:“我不需要榮耀,吾神,我想解救你。”
邵野表情認真,他的聲音頓了一頓,問厄爾渡斯:“吾神,我該如何才能解救你呢?”
厄爾渡斯笑了起來,三位神明用嘆息之鏈將他困在這高臺之上,一個普通的凡人居然想要解救他。
青年想要從他的身上得到什么?他為什么而信仰他呢?
邵野見厄爾渡斯笑了,還以為他是在高興,他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厄爾渡斯,只等他說出解救的辦法,自己立刻就施行。
然而厄爾渡斯卻是搖了搖頭,他對邵野說:“我也沒有辦法。”
邵野的眼睛瞬間瞪大,他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的厄爾渡斯,不會吧!
厄爾渡斯對上邵野這雙滿是震驚的眼睛,怎么感覺眼前這個青年快要哭出來了?
“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嗎?”邵野問道,一雙瞪圓的眼睛看起來可憐巴巴的。
他可是已經把天空之神都給得罪了,如果沒有厄爾渡斯的庇護,離開深淵之地他可能真的要下地獄了,救命啊!他還想當吟游詩人到處宣揚天空之神的丑事呢!
自己當時怎么就沒忍住把拳頭打到天空之神的臉上的!邵野默默在心里反省了一下,還是覺得這事怪不了自己,是天空之神先動手的。
自己拔他羽毛,也是因為他先把翅膀變出來的,他變出來不就是為了讓自己拔的嗎!自己有什么錯!
厄爾渡斯搖了搖頭,對邵野解釋說:“這是父神梵西特洛爾的頭發化成的嘆息之鏈,專門用來囚禁他的兒女們。”
邵野皺起眉頭,第一次想要質疑這位父神誕生的時候為什么不能是一個光頭?
他撿起地上的鎖鏈,雙手用力扯了扯,沒有扯開,然后他又張開嘴,用自己的牙齒試了試它的硬度。
好硬!
厄爾渡斯:“……”
明明在鏡子里看起來挺聰明的一個青年,怎么爬上嘆息臺就變得笨笨的了?
隨后邵野解開自己的行囊,從里面找出一堆工具,對著那鎖鏈又敲又打,又砍又鋸,叮叮咚咚,迸濺出一片火花,然而嘆息之鏈完好無損,連一條劃痕都沒有留下,仿佛在嘲笑邵野的無能。
可惡!
厄爾渡斯靜靜坐在原地,看著晶瑩的汗水從青年的額角滑落,滴在漆黑的鎖鏈上,很快就被風干。
邵野嘗試了自己行囊里的所有工具,都不能把眼前的這條嘆息之鏈損壞一點。
“沒關系沒關系,”邵野低著頭嘟囔道,不知道是在安慰厄爾渡斯,還是在安慰他自己,他一邊把那些工具都裝回自己的行囊里,一邊說,“我還有其他的辦法。”
他抬起頭,向厄爾渡斯保證說:“吾神,你放心,我一定會救你離開嘆息臺的!”
青年低沉的情緒一掃而空,整個人充滿莫名的自信,他兩顆烏黑的眼珠轉了轉,又向厄爾渡斯問道:“吾神,你的神官們呢?”
“我也不知道,”厄爾渡斯說,“自從我被囚禁在嘆息臺上后,就再也沒有見到他們了,你是我見到的第一個人類。”
聽到這話,邵野立即生氣道:“他們太過分了!我都能從千里之外的伊莎跑來見你,可他們明明就待在深淵里,卻不想辦法救你出去,他們對你一點都不虔誠,根本不配做你的神官,吾神,你應該立即剝奪他們的神官之職,讓他們去北地挖土豆!”
厄爾渡斯的目光落在邵野有明顯起伏的胸口上,這么生氣的嗎?青年蜜色的皮膚從衣服撕裂的口子擠出來一些,映著四周搖曳的火光,飽滿得像是熟透了的甜美果實,厄爾渡斯垂下眸子,沒有再看。
他開口對邵野輕聲說道:“我被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