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把手指搭了上去,沒過一會兒,他平靜的表情就變得古怪起來,轉頭看向邵野,用眼神無聲詢問他。
“怎么了?”邵野忙湊過來,關切問道。
老大夫道:“剛才是老夫看錯了,這位公子脈象平和,精神飽滿,身體很是康健啊。”
邵野:“?”
他茫然地眨眨眼睛,這跟他們昨天說好的不一樣啊。
他昨日特地囑咐了這位大夫,為了顧全蕭渡卿的面子,到時只說他是氣血不足,身體虛弱,故而心神不寧,夜寐不安,開些補氣養血的方子就好了。
而老大夫寫在紙上的自然是治那方面問題的方子,由邵野帶回宮里,想辦法煎成湯藥,讓蕭渡卿服下。
邵野目光充滿懷疑地看向那老大夫,他不會是個騙子吧?
老大夫坦然迎上邵野的目光,他沒說的是,他覺得這位公子脈象弦數有力,陰虛陽亢,這根本不是不能人道的表現,這分明是很想人道啊。
從醫館出來后,邵野走在蕭渡卿的身邊,時不時轉頭看他一眼,一會兒看看他上面,一會兒再看看他下面,真的沒問題嗎?
他的目光太明顯,蕭渡卿想忽視都忽視不了,出聲問他:“這么看著我做什么?”
邵野搖搖頭,干笑道:“沒事沒事。”
他總不能說自己是在目測皇上到底能不能人道吧!
這也測不出來啊!
要不想個辦法把皇上褲子脫了?
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在邵野的腦海中一閃而過,他帶著蕭渡卿又去了幾處茶坊酒肆,每到一處,都能聽到百姓們對當今圣上發自肺腑地贊嘆。
這是什么?
這就是金錢的力量啊!
但有時候金錢也不是那么好用的,邵野帶著蕭渡卿坐在茶館里,一邊津津有味聽著說書先生口沫橫飛地講述邵野自己編造出來的當今圣上的各種英雄事跡,一邊嗑著瓜子。
卻聽錚的一聲,利刃出鞘,數道銀光在半空閃過,五六個蒙面殺手從天而降,口中喊道:“昏君,拿命來——”
拿了錢的百姓們立刻作鳥獸狀,四散奔逃,眨眼間,茶館里只剩下邵野與蕭渡卿二人。
邵野上前一步護在蕭渡卿的身前,他拔出腰間佩刀,滿目肅然。
刀劍相擊,鏘然作響,火花四濺,眨眼間,邵野與這些殺手打成一團,對方人數眾多,武功高強,他倒也能應付,還把蕭渡卿護得滴水不漏。
蕭渡卿神色平靜地坐在桌旁,看著將佩刀耍得虎虎生風的青年,目光溫柔似水。
眼看著這些個殺手要被邵野殺盡了,突然十幾枚飛鏢自暗處向邵野發來,邵野為保護身后的蕭渡卿,躲閃不及,飛鏢擦過他的肩膀。
藏在暗處的殺手登時跳出來,冷笑一聲,對邵野道:“我的飛鏢上涂有劇毒,天下間無藥可解,小子,你死定了。”
他話音落下,邵野只覺得自己的胸口滾燙一片,心道不好,這毒性也太強了吧,那飛鏢劃破的不是他的胳膊嗎?這么快就蔓延到他的胸口了?
自己說不定真要去見閻王了。
但這個時候就算人要死了,也不能輸了氣勢,況且皇上還看著呢。
邵野回頭看了蕭渡卿一眼,沖他笑了一下,像是在告訴蕭渡卿自己沒事。
而后他向那殺手發出一串桀桀大笑,嘴硬道:“區區一枚毒鏢,能奈我何?今日就讓你嘗嘗我們南疆蠱蟲的厲害,受死吧!”
殺手大驚,他在飛鏢上涂的可是見血封喉的毒,這人怎么能一點事沒有!
邵野又徒手接過兩枚飛鏢,想著反正已經中了毒,再多點也沒事,他生擒了殺手,將邵月留給他的兩個蠱蟲全都塞進他的嘴里。
他終于知道邵月留給他的這兩只毒蠱到底有什么用了。
兩只毒蠱剛一進了殺手的肚子,他就把身上的衣服都撕扯下來,一邊喊癢,一邊在地上打著滾,把皮膚都撓破了,流出血來,發出一聲又一聲的凄厲。
邵野看得直吸冷氣,好可怕的妹妹啊。
不過,這叫得也太吵了吧,他找了塊抹布把殺手的嘴巴堵住,這下清凈多了。
把茶館里的殺手們都料理干凈后,邵野后知后覺發現自己的胸口越來越熱,這是毒發了吧。
他感覺自己的腿有點軟,踉蹌一步,坐到蕭渡卿身邊的空地上,伸出手緊緊攥著蕭渡卿的袖子:“皇上,我可能要死了。”
蕭渡卿起身到他的身邊蹲下,拿出雪白的帕子,把他手上染的血跡仔細擦拭干凈,口中回復邵野道:“不會的。”
邵野覺得會,他眨眨眼睛,實在擠不出眼淚來,只能干嚎道:“我舍不得你啊。”
蕭渡卿拍拍他的后背,安撫他說:“我也舍不得你,沒事的。”
邵野繼續道:“皇上,我聽說朝廷里的大臣死了都能陪葬皇陵,那我死以后,是不是也可以葬在皇上身邊?”
蕭渡卿笑道:“說這些做什么?都說了你不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