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似笑非笑,似怒非怒,看著難得表現得剛硬的五兒子,過了幾息才道:“你倒是想得遠,可你想過檀兒沒,她想不想嫁入皇家,想不想有自己的子嗣?”
五皇子像想下定決心,道:“我會讓表姐想嫁的,至于生育,那有什么好的,九死一生的事。”說完,他便垂下臉來,眼角也紅了幾分。
五皇子的生母便因生他時難產,沒出月子人便沒了。
皇帝看著五皇子,他原以為自己不記得那個妃嬪的模樣,這會兒竟又想起來了。是個頂清秀的女子,性子柔順,不爭不搶。
他曾經不止一次動過讓檀兒嫁給自己兒子的念頭,畢竟檀兒從小便有趨吉避禍的本事,說是福星也不為過。但太后、皇后、長公主幾人皆是極力反對的,幾個兒子也都沒這個心,他只能把這心思壓下。
如今……其實,倒是個好時機。只是萬一事發,只怕會傷了長公主和檀兒的心,皇帝心下猶豫起來。
五皇子見皇上遲遲不開口,便略抬起頭偷看他,他心下不禁一喜,他就知道,父皇也還沒死心,不然不會這般神情。他這么想著,唇角竟忍不住稍稍彎起,只一瞬,便又回落,頭也垂得更低,等候發落。
五皇子的小動作沒有逃過皇帝的眼神,他面色一凜,沉聲道:“違背祖訓,膽大妄為,回去思過半個月!”
五皇子心一驚,不敢再言,磕頭領旨離開。
御書房內,皇帝看著身前御案上的奏折,這里頭有不少是彈劾長公主和明檀的……
一炷香過后,皇帝與身邊太監耳語一句……
不過一日功夫,李彌便順藤摸瓜查出許多事來,許多證據都指向裴家。但裴家不是隨便可以上門抓人的,裴家京城的匾額都是太|祖親提,李彌得向皇上請一道圣旨才行。
李彌命人掌燈研墨,伏案迅速地寫奏折,好讓皇上過目。
李彌寫好奏折,夜色已深,他剛欲入宮請旨,手下倉皇趕到,只道:“大人,不好了,那兩個婢女中毒77zl身亡了,福安夫人的弟子和祝家小姐,也沒了……”
李彌素來處變不驚,這會兒也失了神,他呼吸一滯,繼而連忙道:“郡主呢!”
“郡主無事。”手下面色青黑,滿是惶恐之色。
李彌捏緊手上的折子,這四女皆死,那手上的折子,便不能呈上去了。
“我去看看現場。”李彌道。
李彌邊走邊想,誰能在大理寺,不聲不響地殺人?寺卿?不是,除非他不想當這個寺卿了。裴家人?也不是,裴家敢在醉仙樓殺人,卻是萬萬不敢在大理寺殺人的,陷害郡主的罪,遠不如蔑視朝廷的罪,裴家不會這么沖動……李彌心下一個個懷疑,又一個個否決。
到了關押柏、祝二人的房間,李彌看了眼守在門口的兩個護衛,已經不是先前兩人。
李彌身后的手下道:“先前兩人被人放倒了,屬下叫人替了他們,守住現場。”
李彌嗯了一聲,先前的人是他安排,皆是個中好手,怎么會輕易被人放倒?李彌心下越發疑惑,眉頭更是緊鎖幾分。
進了門,只見柏、祝二女倒在房中空地,兩人面頰和下巴處有明顯指印,唇角流著黑血,一看便知是被人強喂了毒藥而亡。
房中除了此二女的尸身,再無半點痕跡。李彌圍著尸體走了一圈,又到門口,順著門,又走到院墻處,墻上無腳印,墻角的草也沒有踩踏的痕跡。
這兇手只怕不是外來的,李彌心又沉了幾分。
李彌又去了關押兩婢女的房間,也是一般無二的死法,別的痕跡全無。
李彌叫來啞巴仵作師徒來驗尸,毒藥是砒霜,并不難得。
一陣腳步聲傳來,李彌心道不好,果然是大理寺卿吳恒帶著來了。
吳恒臉色鐵青,看看李彌:“李大人,這是怎么回事,本官不過回府一個時辰,就出了此等紕漏,這是大理寺的失職,你我皆有負皇恩。”
李彌只道:“大理寺有內賊。”
吳恒也如先前李彌一般,查看了現場,心下也認同李彌之言,甩袖道:“本官進宮面圣,李大人便留守大理寺,郡主的安危交給你了。”
李彌其實想自己進宮面圣,但吳恒是他上峰,且他心里還惦念明檀,便應了聲是。
吳恒帶人離開,李彌則帶人去了明檀房前,屋內一片漆黑。
守在明檀門前的,是李彌的心腹,李彌小聲問道:“郡主可好?”
“回大人,半個時辰前,婢女伺候郡主歇下。”
“之后,可有人接近,任何人?”李彌又問。
“回大人,沒有。”
李彌心下還是不太放心,上前敲門。
明檀這會兒已經睡著,忽地聽到敲門聲,驚坐起身,敲門聲仍在響。
明檀見房中一片黑,外頭天色也不似天亮,半夜敲門,不用想她也知是誰。
今時不同往日,李彌這個時候來,定是為了案子,明檀下地穿鞋,借著外頭的些許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