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檀聞言, 即刻坐直身子,雙臂不自覺勒緊,將采彤勒得吱吱叫了兩聲。
憐月忙又補充道:“聽說是帶了清一先生的字畫, 來拜訪駙馬的。”
明檀嘴角微微扯動,心道,什么拜訪父親,帶著清一先生的字畫, 這不是明晃晃地要見自己?估計是見自己沒有回信, 心里急了, 竟打著見父親的幌子, 如今他也是迂回起來了……
“原來是拜訪父親的,我知道了。”明檀一手擱在案幾上,另一手撫摸被她嚇到的采彤, 沒有多說什么。
憐月見郡主沒有吩咐,也不敢多說,上前摸了手茶壺, 見壺身稍涼, 便又換了壺熱茶來。
明駙馬看到門房遞上來的拜帖,見是李彌, 可不敢擅作主張,忙派人去知會長公主。在得到長公主的首肯后,明駙馬才派人將李彌請進來。
明駙馬看著李彌的拜帖, 心道, 字如其人,這小子模樣好, 字也極好, 與他們家檀兒, 還是有那么點相配的。
這明晃晃的小心思,還不是沖檀兒來,但他能來拜會自己,便算他懂禮,而且還帶著清一居士的字畫呢,那可是千金難求的。至于檀兒見不見他,他可不管。
李彌人在門房,門房上的人不敢怠慢,給他倒了好茶,李彌吃了茶,夸贊幾句。
小廝見他格外隨和,忍不住偷看幾眼,這幾日,他們也時常提起這位“李青天”,覺得他有本事。
明駙馬身邊的小廝來請李彌,李彌隨他一同去明駙馬的書房。
李彌進了長公主府,目不斜視,腰背挺直,便只是這么走著,便惹得一些灑掃的下人放下手中的活計盯著他瞧。直到李彌走遠了,他們才竊竊私語,忍不住要夸贊一番李世子的77zl過人氣度。
小廝直接帶著李彌進了明駙馬的書房。
明駙馬一見李彌,便覺得眼前一亮,當真是好男兒啊,這樣貌這氣度,真是只略輸自己當年一籌。
李彌給明駙馬行晚輩禮。
明駙馬受了李彌的禮,問道:“你手上的便是清一居士的字畫,快與我瞧瞧。”
李彌上前一步,將畫匣放在書案上,打開畫匣,將匣卷軸取出,平鋪于明駙馬面前。
明駙馬一看畫軸上的字畫,驚得“哎呀”一聲,又嘶了一口,俯身細看,觀摩一番后,李彌道:“晚輩將畫舉起,您再瞧瞧?”
“好、好……”明駙馬連聲道,他一時為這書畫傾倒,竟忘了吩咐小廝來舉著就成。
于是長公主到書房時,只見李彌正舉著字畫,而自家駙馬,正躬著身子,扒在上面瞧得認真。
長公主無奈搖頭,但也沒有吩咐小廝把李彌頂替下來,還讓他那么舉著。
明駙馬更絕,直接朝長公主招手:“公主快來看,這定清一居士的新作!技法已臻化境!”
長公主便走到明駙馬身邊,聽明駙馬滔滔不絕地講著清一居士的字畫。直到長公主察覺到字畫在微微顫抖了,才忍住笑意道:“好了駙馬,叫李世子歇會吧,世子把畫放書案上吧。”
“哎呀!”明駙馬這才想起,他可以叫別人舉著畫,也不知道李世子會不會覺得他在刁難他。
李彌倒是沒嘴硬,乖乖地將畫放書案上。
長公主又請他入座,沒問清一居士的畫,倒是問起“李青天”才破的案子。老百姓們只知道關心案子本身,長公主卻是知道,這里頭還有別的牽扯,如果不然,這案子也到不了大理寺去。
真正的兇手伏法了,而這里頭牽扯到的一個重要人物京兆尹,也難逃皇上責難。這京兆尹趙大人,與裴家是姻親。李彌這案子一破,倒是與他們家,與皇上走到一條道上了。
聽李彌講完案子,長公主笑道:“世子大才,怕是馬上要升官了。”
李彌忙道:“受之有愧,晚輩聽寺卿安排罷了。”
明檀房中,她心里有兩個小人,正在為要不要見李彌而打架。一個說見,他都求了清一先生的字畫來了,可見是有心;一個說不見,他又沒直說找自己,她做什么上趕著?
明檀茶吃了三盞,點心吃了一盤,心里的小人打架還沒分出勝負。
聽說長公主去見李彌之后,明檀心里那個不去的小人再次占得上風——連母親都去了,他不過一個小小世子,倒叫我們全家都上趕著見他?不見、不見!
明檀自己不主動去見李彌,駙馬和長公主自然也不會叫明檀來。李彌算著時辰,覺得自己再逗留就失禮,適時地提出告辭。
不過,他人是告辭了,清一居士的書畫卻留了下來。當然不是送的,他若是貿貿然說送,長公主夫婦定然是不會收,他只說先留在府上,供明駙馬鑒賞。
到底供誰鑒賞,又是什么用意,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長公主命客客氣氣地命人將李彌送了出去。
李彌還沒走到府門,明檀這就收到信兒了。
“郡主,世子走了。”憐月道。
“哦,走就走唄。”明檀滿不在意地道,心里補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