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檀了然,當年的事,她只知道朱家大公子與董家四姑娘死了,倒是不知董三姑娘如何,原來竟也到寧心庵修行了。李彌正是為了這樁案子來的。
一想著李彌這會兒就在院中,明檀便不太想進去,但她人已經到院門口,再躲開好像有點太刻意了,只好隨著慧心進院。
明檀腳一踏進禪院,正好看到李彌從一間禪房里出來,身上穿著大理寺的青色官服。
李彌抬眼看見一身輕便秋裝的明檀,腳步一頓,整個人呆愣住。
明檀心下早有準備,在李彌看向她的那一刻,將頭略轉,與身邊的慧心說話,錯開與李彌四目相對的機會。
“樂陽便在此處,在哪一間?”明檀問慧心。
“在最東邊兒那一間。”慧心道,說著她與李彌頷首示意。
而明檀只朝最東邊樂陽住的禪房看去,沒有看李彌一眼。
◎“郡主,世子追上來了。”◎
李彌一直目送著明檀進了樂陽的禪房。
“誒?那是不是明檀郡主?”李彌的下屬詫異問道。
李彌收回目光, 嗯了一聲,道:“看樣子這個董三姑娘沒說實話。”
“屬下也覺得,她一直在顧左右而言它, 真正涉及四姑娘和朱大公子的事,全都含糊其辭。”
“我去找住持問問,你們先留在著,留心董家人的動靜。”李彌道。
“是。”
李彌離開禪院去找寧心庵的住持, 在出院門前, 他又朝樂陽的禪房看了一眼。
樂陽的禪房內, 明檀看著眼神一臉素凈, 身穿寬大法袍的樂陽,一時沒有認出眼前之人。若不是她鬢角的青絲仍在,整個人與慧心一般無二。
“樂陽?”明檀哪怕認出她來, 語氣也帶著些試探。
“表姐,是我。”樂陽聲音有些顫抖。
明檀心說,還好沒叫她明施主, 然后再自報一個法號……
明檀笑笑:“我來看看你, 這兒倒是清凈得很。”明檀說著環視了禪房一圈。
樂陽指著佛案前的蒲團道:“表姐請坐。”
慧心這會兒道:“兩位施主請便,貧尼先告辭。”
“大師請。”明檀回禮道, 樂陽也跟著行了個佛禮。
慧心離開后,樂陽又請明檀落座,兩人一人一個蒲團, 隔著佛案落座。
明檀笑瞇瞇地看著樂陽, 樂陽起先還能與明檀對視兩眼,很快便垂下眼, 不敢看明檀。
到底還是明檀先開的口:“樂陽不歡迎我來嗎?”
樂陽急忙抬頭道:“沒有, 沒有, 表姐能來看我,我高興得很。”
“那你怎么看都不敢看我?”明檀道。
樂陽被明檀這么一問,又想垂下頭,但她硬撐著看向明檀,道:“我,愧對表姐。”
“這話從何說起?”明檀笑道,“樂陽沒有做任何愧對他人的事吧。”
樂陽先是搖頭,接著又垂下頭,落下一滴淚來,顫抖著道:“不,表姐因為我,差點出了事。”
明檀輕嘆一聲:“又不你買兇殺我,你為什么要自責。”
“可是這事,就是因我而起。”樂陽道。
“與你無關,照你這樣說,是我多管閑事在先。”明檀道。
“不不不,表姐是我為好,卻因我受連累。”樂陽滿臉愧疚,明檀覺得自己幸虧沒出什么事,真要出事的話,樂陽怕也是活不成。
明檀見樂陽這樣執著于自己的想法,不聽人勸,甚至有點兒想讓李彌來勸勸她,告訴她到底誰是罪人,誰該受罰,因為李彌對是非對錯的看法與樂陽正好是完全不一樣的。
正好李彌還在這兒呢……
明檀心下想著,到底還是放棄了,兩人已經斷了聯系,自己剛才又假裝沒瞧見他,這會兒有事再去找他,似乎不太好。
明檀看看樂陽,手托腮,長長地嘆了口氣,接著她環顧一下禪房:“這兒怪僻靜的,要不我來給你作伴吧?”
“啊!”樂陽驚得叫了一聲,“不不,表姐你不能。”
“看到樂陽因我而自責自此,我心里也不好受,這全是我的錯啊!”明檀痛心疾首道。
“不,表姐什么錯都沒有……”樂陽忙雙手握住明檀的手臂,“表姐,這兒不適合你。”
“待一段日子看看吧。”明檀一副鐵了心要留下的模樣。
樂陽看得出明檀這是故意在激她,心下感念,卻又不知該如何接話,只急得要哭。
明檀見她這樣,忽而沖她笑笑,握住樂陽的手道:“你是為自己恕罪,為我和邱家祈福才來這嗎?”
樂陽一邊點頭,眼淚隨著她的點頭而落下。
明檀嘆道:“那你就不顧成王殿下,不顧世子夫婦,不顧寧毅了?”
“我……”樂陽一時說不上話來,這些話她娘也曾與她說過,可她一想到邱宜珍要刺殺明檀,想到邱宜珍的死,想要邱家的下場,總覺得是自己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