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檀與李彌在行宮待了一整日,晚上陪三皇子與七公主用過晚膳才離開。
雨還未停,明檀與李彌各撐著一把傘朝門口走去。這叫明檀想起他們在瑯琊時的事,明明才過去不久,卻又像許久之前的事。
明檀將傘略歪,透過雨簾看李彌,李彌也看她。一陣風起,李彌手一脫,手上的傘竟飛走了。他絲毫不猶豫地鉆進了明檀的傘下。
明檀本想著公主說她與李彌之間的話呢,卻見李彌已經站到她身邊,笑嘻嘻地看她,還將她手上的傘接了過去。
“故意的吧你。”明檀嘀咕一聲。
“嗯,故意的。”李彌笑道,“想與檀兒親近些。”
◎“似乎要為護國公世子議親了。”◎
明檀不吱聲, 略低著頭,看著順著傘滴落的雨滴,雨滴被西風吹著, 形成一條斜斜的雨簾。
李彌站在上風,將風雨擋住大半,傘也是往明檀這邊傾斜,想必他半邊身子已經濕透了。
快走到正門時, 明檀問道:“若你是曉玲瓏, 你當如何?”
李彌淺笑一聲:“我大概會當什么都沒發生過, 只把你的名字在心里念上千萬遍吧。”
明檀歪頭看看李彌, 以李彌對她這樣的殷勤,她還以為他會破除萬難,死也要得到呢。
李彌看懂明檀的眼神, 溫柔地看向她,沒有解釋自己為什么那么做,只道:“檀兒呢, 若你是七公主, 你會怎么做?”
明檀早就想過這個問題,她道:“我就不會只憑一眼就對誰鐘情。但假設我是她, 我大概不會比她理智呢。偷偷告訴你,我心里還有些失望呢。”
“失望公主沒能做出更過激的舉動來?”李彌笑道。
“嗯,有那么一點點, 不希望出事, 可又有那么一點希望出點什么事。”明檀說著瞥了李彌一眼,“都怪你成日說同罪、同罪的。”
“好好, 都怪我。”李彌笑道, “但檀兒心里想要冒險的性子是不是也占了很大比重?”
明檀覺得李彌說得對, 但她不想承認,所以干脆不吱聲,李彌見她不說話,也不追問,只看著她笑。
兩人走到門外,李彌將明檀送上馬車。明檀上車后,李彌對她道:“借檀兒的傘一用。”
明檀想著剛才被他脫手的傘,嗯了一聲。李彌撐傘離開,明檀看到他果然身上的衣裳濕了一大半。
這場雨連下了三日,明檀去行宮陪了七公主三日。七公主瞧上去比來時穩重了些,但別的已經瞧不出異常。
此后的日子,幾乎都是西陵使團與大梁商議貿易之事。一談起生意,總歸沒有那么順利,加之天熱多雨,七公主又因氣候不適大病了一場,西陵使團在大梁一共逗留了將近兩個月,眼看要中秋了,使團才回西陵。
兩國本是同源,如今兩國雖許多風俗都不一樣了,但中秋是兩國都有的。
明檀有護送之責,臨行前一日,與長公主道別。
“拖到現在才回去,他們倒是能趕回去過中秋,我們檀兒卻是要在半道上!”長公主十分不滿地道。
明檀笑道:“未必趕不上,這次也不用送回瑯琊那么遠。”
長公主嘆道:“在家再怎么算好,外出總有各種岔子,就像西陵使團,按照算好的日子,他們早就該到西陵都城了。”
“娘說得也對,不過這差事,也就最后一樁事了。”明檀道。
“罷了罷了,檀兒說得對,做人要有始有終嘛,你差事辦得好,舅舅和外祖母沒少夸你。”長公主這會兒才面露欣慰之色。
差事要完了,她與李彌之間之后怎么辦呢?明檀心頭忽地飄過這句話。這些日子雜事太多,兩人都不得閑,也鮮少在一處,更別說有什么親密舉動,這叫明檀心頭對李彌的在意也淡了許多,好像有他沒他皆可。
翌日,天氣晴好,西陵使團回國。
大梁派出了太子與二皇子相送,送到城門外,明檀與李彌繼續將使團送到陵州。
兩方都想趕回去過中秋,路上走得比較急,明檀與七公主都覺得有些遭罪。
七公主回程一直與明檀同乘、同吃同住,兩人好得像一個人。
車馬行了五日,到了陵州邊境,明檀這趟差事,終于要完了。
這幾日本就遭了罪的七公主,一想到與明檀分別在即,便止不住地哭,明檀也哭。分別前一晚,兩人說了半宿的話,互相承諾,這輩子無論如何,一定要再見上一面。七公主也好,明檀也好,兩人都沒提一句曉玲瓏,也沒提到李彌,這只是她們兩人之間的承諾。
翌日,明檀與李彌將使團送出陵州,七公主在馬車上,探出頭來,不住朝明檀揮手,明檀抹了淚,也朝七公主揮手。
直到使團與護衛消失在視線盡頭,明檀與李彌才回城。
七公主走了,李彌終于能上明檀的馬車。這些日子,李彌完全沒有親近明檀的機會,他能感覺到明檀對他似乎越發淡了。
李彌跟著明檀上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