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月從外頭進房來,笑道:“郡主,雨停了, 天上架起了美人虹, 好多人都瞧呢, 您要出去看看嗎?”
明檀在房中待了一整日, 這會兒正想出去走走,活動筋骨。
“美人虹啊,倒是許久未見了。”明檀坐直身子, 憐月上前為她整衣。
明檀來到院中,只見李彌在回廊的另一頭正走過來。
明檀心下暗道,看了那么許多話本子, 倒是沒看過她和李彌這樣的。
兩人打了照面, 李彌給明檀問安,明檀淡淡應了聲, 腳步未停,繼續朝外走去。李彌則一直站在廊檐下,直到郡主走遠。
“世子, 您怎么不同郡主一起啊?”雪風在一旁嘀咕道, “這幾日,您瞧著都快蔫吧了。”
李彌道:“她實在不愿, 我何必去討嫌?”
雪風本來垂著頭, 聽了世子這話, 翻起眼皮看看他:“可是郡主不是一直對您這般嗎?從前比如今還要過分得多呢,您不是也……”也在郡主身邊糾纏了這么久。雪風話沒說完,又垂下眼皮。他還是覺得世子前些日子,想法設法去討郡主喜歡的時候人開心些。
李彌沒說話,只站在廊下,看著天邊的美人虹。美人虹,不知什么樣的美人才能化作美人虹……
雪風見主子不說話,又找補了一句:“您可別忘了,長公主在為郡主議親呢,您要是這會兒放棄了,說不定郡主回京就定親了呢!”
李彌仍是一言不發,好像沒聽見雪風的話。
雪風只好嘆了口氣,他心里不太明白,郡主為什么這么討厭他們家主子,明明世子什么都好。而且,明明前些日子,兩人眼見著要好了,郡主突然又不理世子了。
明檀沿著驛站旁的官道走,護衛不遠不近地跟著。她時不時抬頭看一眼天邊的虹橋。
“郡主,您還要往前走啊?”憐月見郡主一直朝前走,沒有停下的意思,小聲問道。
明檀回身望了一眼,才發現她已經走得離驛站老遠。
“走了這么遠了竟然。”明檀嘟噥一句。
“郡主,您是有什么心事嗎?”憐月小心問道。
“我能有什么心事,我只想著快點回京,快點把這差事交了,然后與阿蘅和若瑜她們好生聚聚,找些樂子。”明檀笑道。
“那……李世子呢,就這樣了嗎?”憐月問。
“我和他本來就沒什么。”明檀道。
“奴婢多嘴,郡主恕罪。”憐月道。憐月心下是覺得郡主這幾日瞧著不如先前開心,偶爾還會心事重重的,似乎并沒有放下李世子。
“回去吧。”明檀說了聲便往回走,看著遠處炊煙裊裊,叫明檀想起先前她和李彌去吃農家飯之事。
回程比去的時候無趣多了,明檀想。
“美人要飛走了。”明檀看著天邊漸漸隱沒在云層里的美人虹,輕輕說道。
明檀不再朝天邊看,緩緩地往回走。
明檀回到驛站院中,只見李彌仍站在廊下,仍朝天邊看著。
兩人擦身而過,誰都沒有開口說話,連見禮問安都沒有。兩位主子形同陌路,兩位仆人則互相頷首,交換了眼神,也不說話。
明檀回到房中,因著衣裳沾了泥水要更換,明檀索性叫憐月打了水來沐浴。
沐浴后,明檀便又回到床上,背著身子躺著讓憐月給她絞頭發。
憐月時不時地看一眼郡主,總覺得她有心事,且瞧著有些懨懨的。
頭發絞到半干不干的時候,明檀便在床上打了個滾,滾到最里頭,悶聲道:“就這樣吧,我要歇下了。”
“您還沒用膳呢,頭發濕著睡可要受涼的。”憐月急忙道。
“無礙。”明檀道。
憐月坐在床邊不動身,她看著郡主的背影,總覺得郡主好像不開心。
憐月坐了許久,想著郡主這會兒說不用膳,說不得夜里要餓,她得讓灶上備下夜宵,好叫郡主隨時可以用。
放下紗帳,憐月便往灶間去,在灶房門口,她遇見了雪風。兩人一打照面,互相看了對方一眼,憐月看出雪風似乎有話與她說,猶豫片刻,在他的哀求的目光下,與他來到僻靜處。
雪風搶先開口道:“好姐姐,你好歹告訴我,郡主到底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又不理我們世子了?”
憐月道:“郡主不是一直待世子都如此么,我瞧著,比小時候,比先前可好得多。”憐月即便心下也覺得看不透郡主,也不會在外人面前亂說。
雪風賠笑道:“姐姐就不要揣著明白裝糊涂了,前些日子,世子與郡主可不是這樣的。他們……他們明明都要好了。”
“你莫要亂說。”憐月打斷雪風的話。
雪風急得直撓頭:“我就不信憐月姑娘瞧不出來,莫非郡主她拿我們世子消遣不成?小時候就罷了,現在又這樣,郡主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為什么這么對我們世子,我們世子到底哪里不好了!”
憐月被雪風這一連串話說得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