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檀瞥了李彌一眼,李彌半點不心虛, 沖明檀笑道:“落雨天,假山濕滑,郡主小心。”
落雨天, 你都不消停。
兩人走到假山腳下, 有山擋著,風不那么大, 憐月上前道:“郡主, 奴婢扶您上去吧?!?
“好。”明檀回到憐月傘下。
瑯琊這邊少雨, 石階上也無苔蘚,并不太滑,幾人順利到了涼亭上。
李彌收了傘,抖了抖衣擺,明檀見他半邊身子都濕了,而她只有裙擺濕了些。
涼亭中有石桌、石凳。那石桌的桌面,刻著棋盤。
憐月掏出帕子將石凳擦拭干凈,明檀落座,心道,此時此地若是有棋的話……
明檀正想著,雪風將兩罐棋子,放在石桌上。
李彌也落座,將其中一罐棋子推到明檀手便,笑道:“聽松,觀雨,對弈,郡主覺得如何?”
明檀并未作答,打開棋罐,是白子。
兩人同時伸手各取了兩枚棋子,放置座子。
兩人對弈,皆不言語,亭內只聽聞竹濤陣陣,雨水漣漣,夾雜著棋子落在棋盤上的聲音。
漸漸,棋子落在棋盤上的聲音越來越稀疏,明檀手托香腮,兩指捏著一枚棋子,猶豫著要下在何處。
叫明檀意外的是,處處讓著她的李彌,在下棋的時候,竟然沒有讓她。
明檀微蹙著眉,終于落下一子,李彌沉思片刻后也落了一子。
李彌這一子一落下,明天發現自己竟然已經走投無路,只好投子認輸。
“再來。”明檀一邊說,一邊撿著棋盤上的棋子。
李彌面帶淺笑,也跟著撿棋子,忽地一陣大風吹過竹林,驚動了不知什么時候藏在林中的鳥兒,撲簌簌煽動翅膀飛逃。兩人同時朝竹林看去,棋盤上的手,碰到了一處。
明檀好似被李彌的手指燙到一般,將手收回,放到石桌下面,人也不回頭,只透過雨簾,看向竹林。
李彌手指微顫,換了只手,繼續收拾棋盤上的殘局,直到將所有的棋子收回道棋罐之中。
“郡主……”李彌輕喚一聲。
明檀這才轉頭,目光只看向棋盤。
兩人才把座子放好,便聽到雨打在傘上的聲音。循聲望去,是將軍府的婢女提著食盒過來了。
“郡主,李大人。奴婢來給兩位送些茶點。”那婢女道。
李彌問道:“是將軍吩咐你們送來的?”
“不,將軍晨起外出未歸,是管家吩咐奴婢來的?!辨九值?。
憐月上前接過食盒,那婢女行了禮道:“奴婢告退?!闭f完,兩個婢女便下假山而去。
“郡主,您要用些嗎?”憐月提著食盒來到明檀身側。
“打開瞧瞧?!泵魈吹?。
憐月將食盒打開,只見里頭有一壺茶,兩個茶盞,兩樣干果,四樣點心。
“用些吧?!泵魈吹?。
憐月為兩人倒了茶,明檀聞見茶香,道:“將軍府的茶,倒是不錯?!?
李彌也端起茶盞,他放到唇邊,剛想入口,卻聞到茶香中夾雜著一些異味。
“郡主別喝?!崩顝浄畔虏璞K,一邊說著,一邊去奪了明檀手中的茶盞。
明檀詫異看向李彌:“這茶不對?”
李彌頷首:“郡主不覺得這茶的茶香過于濃了嗎?”
明檀又端起茶盞聞了聞:“好像確實過于香了些?!?
“您仔細聞,這里頭有別的味道?!崩顝浻值馈?
明檀又仔細嗅了嗅,雖然不太真切,但似乎真的有股不太好的異味。明檀想到前世自己中毒而亡,那燒心的痛與死前的絕望全都浮上心頭。她心一抽痛,手上的茶盞跌落在石桌上,面露驚恐之色。
李彌見明檀似乎被嚇到了,眸光一暗,也顧不得禮數,握住明檀的手道:“郡主,別怕?!?
明檀被嚇得手都涼了,李彌緊緊地握著明檀的手,想用自己溫熱的掌心,將明檀捂暖。
憐月見李世子竟然去握郡主的手,想上前阻止,可一見郡主的臉色,心下只有擔心。
“郡主,奴婢去請周太醫來!”憐月道。
憐月走出去幾步,明檀才道:“憐月回來,先別去。”
明檀看了一眼李彌緊握住她的手,將手掙開,道:“先送我回東院?!?
“好。”憐月忙上前攙扶明檀。
明檀被嚇狠了,起身時腿一軟,發現自己竟站不起來了。
“郡主!”李彌與憐月同時喚了一聲。
憐月急道:“莫非郡主剛才已經喝了那毒茶?”
明檀虛弱無力地擺擺手:“不曾,我再歇會兒?!?
李彌此刻卻道:“我送郡主回去吧,裴將軍這會兒不在府中,我擔心下毒之人還有后手,此處偏僻,不宜久留?!?
明檀看了一眼李彌,見他面色凝重,未有半點狎昵之意,到底點點頭。
“郡主想要我抱著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