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蘅小聲對明檀道:“回去我就替你打他。”
明檀道:“狠狠打。”
徐蘅直點頭,一副勢必要為好友出頭的模樣。
李彌端坐著,感覺心被一根繃緊的細線給來回刮動,不疼卻有種難言的滋味。今日之詩是他在竹林見過明檀之后所寫,也不知是否能入她眼。他不欲出風頭,卻又想叫她能看到他的詩。
幾位與明檀打趣兩句便作罷,話頭還是轉到福安夫人身上。在坐的都是年輕人,對早些年大梁鐵蹄踏破周邊幾國的事跡頗感興趣,有福安夫人在場,免不得要叫她講一講當時的盛況。
福安夫人也樂得與他們說,便娓娓講起當年之事來。
明檀幾位貴女在一旁也聽得津津有味,當福安夫人說起寧將軍時,二皇子問道:“這寧將軍就是如今的忠勇侯吧?”
福安夫人笑道:“正是!忠勇二字,他當之無愧,寧家出猛將,便是當世才十歲的小世子,也有了猛將之風!”
明檀看了一眼二皇子,二皇子也看她,沖她一笑。明檀心下了然,二皇子這是助她行善事呢。她不過是提一嘴帶樂陽過來,二皇子便知她用意,這皇城里的事,都逃不過皇家的眼。
樂陽聽得心潮澎湃,正為寧將軍的勇武而心生贊嘆時,聽到了忠勇侯世子幾字,臉騰得一下紅了,垂下頭,端起茶盞呷了口茶。平時爹娘倒是提起過寧世子,每次她都不耐煩聽,還暗暗生氣,沒想到他竟有那樣的過往。
“都是咱們大梁的功臣、英雄。”明檀贊道。
樂陽臉越發紅了些,明明也沒夸自己,但總有一種與她有關的感覺似的,心里有了這個想法,她又覺得羞愧不已,頭埋得更低。
徐蘅坐在樂陽身側,小聲問道:“縣主這是怎么了?臉這樣紅?”
“我沒事……沒事。”樂陽慌忙小聲道。
福安夫人繼續說著大梁大敗周邊幾國之事,樂陽卻聽得有些心不在焉,腦海里浮現出寧世子的樣子。他那樣高壯,還總冷著臉,與自己說話時也硬邦邦直來直去……與她心里想要嫁的郎君一點相似之處都沒有,偏偏爹娘和祖父都說忠勇侯世子好,侯府是好人家。
二皇子的太監杜平,瞅準時機,趁著福安夫人說完一段在吃茶是時候,上前稟告道:“殿下,到時候開宴了。”
杜平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叫在場所有人都聽到。
“好,開宴。”二皇子一聲令下,等在隔間里的宮女們,立刻端了水上前給各位凈手,漱口。
明檀一邊凈手一邊身子側傾聽徐蘅說話:“檀兒,你這善事,算做成了嗎?”
樂陽的臉還透著紅,明檀掃了一眼道:“不成也得成。”二皇子都驚動了,怎么可能不成。
咣當!
明檀和徐蘅被驚了一顫,屏風那頭傳來宮女求饒之聲。
“世子饒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明檀抬頭看去,看到李彌站起身,撣袖子上沾到的水。此時李彌正好走到陽光下,身上的天青色絲質外袍好似籠了一層光,明明只是在撣衣袖,卻有一種不經意的灑脫倜儻之姿。
瞧這個禍害!徐旻心道,他看到那宮女,到李彌的身側,看向他時候失神了,這才打翻了銅盆。他又朝李彌看看,一樣的一只鼻子兩只眼,哪是什么稀罕物了?又不是見了鬼。
李彌朝幾位皇子叉手道:“在下失儀,殿下恕罪。”
“罷了,無事。”二皇子剛才瞧著李彌竟也有些失神,他不由得又朝明檀看了一眼,見她正在凈手,倒像是沒瞧見這邊發生的事似的。
“謝殿下。”李彌說著垂眸對跪地抖若篩糠的宮女道,“還不快謝恩退下。”
“謝殿下恩典。”宮女拾起銅盆,再不敢看李彌,躬著身子退下了。
徐旻悶哼一聲,慣會裝腔作勢。
明檀接過宮女手上的帕子擦手,一眼瞟到坐在她對面的柏綺漱,她正看著李彌,眸光流動,紅唇微啟,顯然是動了心。
福安夫人輕咳了兩聲,柏綺漱才回過神,但她面色不變,絲毫沒有因為偷窺李彌被察覺而感到害羞。
二皇子他們那邊,開始拿李彌逗樂,說得最狠的自然是徐旻,他恨不得說李彌賣弄俊俏,招蜂引蝶。
李彌也早就習慣應付這種場合,始終風輕云淡,三兩句就把徐旻的話給擋了過去。
徐蘅在屏風這頭聽了,既為自家二哥總是找李彌的茬而惱怒,又嫌棄他不爭氣,找茬也說不過李彌,暗暗啐了句:“真沒用。”
明檀失笑:“阿蘅說誰?”
“還能誰,徐旻唄,我今日回去非要好好發作他一頓。”徐蘅小聲與明檀道。
“他總想著為我出頭呢,又不是小時候,如今我都不鬧了,他還鬧,你回去說說他。”明檀笑道。
徐蘅看看明檀,欲言又止。兩家關系太好有時候也成了難題,檀兒把他們兄妹當親兄妹了。二哥的心思,她都看出來了,檀兒卻看不出來。
宴席開,二皇子要徐旻自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