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后,有小太監堆著滿臉笑,說是才子們的詩都做得了,已經張貼與影壁,請貴女們前往品評。
明檀有心走到樂陽身側,正好聽到邱宜珍說:“且看他今日之詩……”
樂陽臉上仍在猶豫,連明檀走到身側都未注意,倒是邱宜珍,看到明檀進過,適時住了口。
雖只有這一句話,明檀心里已經認定,樂陽定然是受了邱宜珍的挑唆。
能輕易被挑唆是樂陽笨,但惡意挑唆者則是惡。尤其是利用對方的赤誠之心,仗著至交好友的身份,行此等惡行更是罪加一等。
明檀身量高,腿長,幾步過后,就與樂陽拉開距離。樂陽這才注意到明檀,她看著明檀的背影,臉又一紅,道:“總之,我還是該更慎重些。”
邱宜珍笑道:“我自然都是聽你的,不過你若是這次把握不住,就真要嫁給成忠勇侯世子了,你不是最討厭他,嫌他五大三粗不懂風情?我都是為你好,你想想趙探花這樣的名聲在外的大才子,不知道多少人盯著他呢,等他被人搶走,你可別找我哭。”
樂陽聽邱宜珍這樣一說,想起忠勇侯世子的模樣,心里又猶豫起來,到底小聲道:“我看他今日做什么詩,能不能再入一甲。”
“這就對了,咱們雖說是女子,該爭取的還是要爭取。”邱宜珍道。
樂陽小聲嗯了一聲,她又看了一眼前方的明檀,她已經走出去老遠了。
一行麗人到了影壁下,福安夫人和柏綺漱已經等在此地,正在看影壁上貼的詩。
“今年這詩是誰抄的,倒是一手好字。”
“確實,顏筋柳骨。”
“有大家之風……”
福安夫人笑著打斷了貴女們的話:“諸位快別夸了,我這徒兒臉皮薄。”
“竟是柏姑娘的字,都說字如其人,柏姑娘瞧著文弱,字倒是勁骨豐肌。”
影壁前圍著人,明檀和徐蘅離得遠,明檀身量高,視力好,能看清。徐蘅個子小,又兼目不能遠視,聽到人人夸柏綺漱,小聲問明檀:“當真有那么好?”
“你問我呀?”明檀笑道。
“嗯,你字好,見過的名帖多,懂的又多,自然問你。”徐蘅又踮起腳尖,瞇著眼看,仍是未看清。
“問我便是春蚓秋蛇。”明檀在徐蘅耳邊道。
徐蘅放下腳后跟,霎時沒了興致。
“快別夸她了,品詩要緊,可別本末倒置了。”福安夫人笑道,對柏綺漱的喜愛溢于言表。
明檀眼界高,柏綺漱的字和這些人的詩,她全都看不上眼。只不遠不近地站著,看著影壁前的貴女們,尤其是看著樂陽和邱宜珍。
她們倆牽著手,在影壁前來回走動,讀上頭的詩,兩人時不時說些悄悄話,似乎在討論誰的詩更好。兩人看上去當真是極要好的姐妹,誰能想到,邱宜珍心里藏著那樣的歹毒心思呢。可見人心最是難測,就像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前世到底誰會要害她一樣。
明檀視線撞上福安夫人,見她似乎又要朝自己走來,便不動聲色與徐蘅一邊說著話,一邊朝影壁走了幾步。明檀一靠近,影壁前的貴女們便笑著給她騰地方。
京城的貴女們對明檀大多比較友好,因為明檀身份尊貴,得圣寵,平日里與人相交也親和大方,還有要緊的一點,郡主不喜歡李彌。
徐蘅只是跟著明檀,并不知道明檀是為躲福安夫人。兩人到了影壁前,品鑒今年的新詩。
邱宜珍見樂陽有意往明檀身邊靠,腳下像是生了根似的,死死站牢,指著她和樂陽剛才讀了好幾遍的詩,繼續與她深談。
樂陽只好也站在原地,但到底有些心虛,時不時朝明檀看一眼。
影壁上貼了有四十來首詩,明檀每首詩只掃一眼。徐蘅看看詩又看看明檀,也不必問便知檀兒是怎么評價的,左不過四個字:狗屁不通。咱們郡主眼界實在太高了些,就柏綺漱這字,怎么也不能夠是春蚓秋蛇呀!
明檀看到第三排第二首的時候,停了一下,這是一首五言絕句,倒是有些王摩詰的意境,前世也有這首詩嗎?明檀一時記不清。她又在心里將這首詩念一遍,記下了詩張貼的位置,便繼續看下去。
草草掃了一遍,最后也只得那一首叫明檀覺得有三分意境,別的在她眼里都是詞藻堆砌的庸俗之作。
樂陽被邱宜珍拉著,始終沒能到明檀身邊來。
各位閨秀品過詩,心里有了數,將心里選定的詩的位置記住,不記名寫下,投入福安夫人身邊的錦盒中,便三三兩兩游園玩樂去了。
“檀兒選了誰?”徐蘅問道。
“你猜。”明檀笑道。
徐蘅背著人,左手比了個三,右手比了個二。明檀嫣然一笑:“猜對了,送你一個花匠做彩頭。”
“甚好,甚好!”徐蘅看著明檀頭上的牡丹,大喜過望。
還沒到揭榜的時候。總要到午后77zl,這些年輕人們玩得盡興,氣氛最熱鬧的時候,才由今日在場身份最尊貴的二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