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有一陣子了,我當然知道你跟潔容是真的好朋友,還是假的。很羨慕你們,從高中認識到現在都這么好。前陣子我有一個朋友不理我了。」
「為什么不理你了?」
「不知道,她沒有說,就是完全不回我訊息了。」
「這種怪人不用理她,你可以放心,我跟李潔容不會做這種事。」
她是真的有點醉了,不過腦子還是可以思考的,失去的只是克制力。
她忽然悲從中來,「我應該習慣一個人了,我從小爸媽就離婚,很快爸爸又再娶,生了弟弟,他們都不太管我。有時候我真的會很難過,我爸媽……」還沒說完她就又自我解嘲,「沒事,其實都是一些小事。」
「小事也很煩啊,累積太多,就更不是小事了?!?
她很意外他會這樣說,她都已經打算裝沒事了,可是他卻輕易接住了她無法排解的情緒,他總是有辦法拯救她,輕易地捕捉到她的情緒波動。
再這樣下去,她好像不能沒有他。
她下意識就想傾倒更多,「從小就一直有人說我很不會說話,大概是真的吧,所以我不討人喜歡,媽媽走了,爸爸有我不夠,還另組家庭,過幾年他心里就只有繼母跟弟弟?!?
他心疼地忍不住伸手拂過她的發,他溫柔開口:「大人有時候是很不講理的,你爸是討厭你媽,連帶討厭你,這不是你的問題。你還有我李潔容跟宋承安,我們都喜歡你?!?
她感動地眼睛酸澀,從來沒有人這樣安慰她,更多情緒涌了出來,「小時候有一次我爸要我把米放進電鍋煮,我不知道要怎么煮,我記得洗米水都要倒光的,我不知道煮飯要加水,飯就整個燒焦了。我爸很生氣,他很兇地罵我,罵了很久,等他罵完了要出去買晚餐,最近的自助餐已經關了,他騎去比較遠的地方,也只不過多五分鐘,他回來又很兇地罵我,說我害他罵我罵到都忘記要早點去買飯了。我只是不會煮飯而已,他只要教我我下次就會了,為什么他一定要那樣兇我?為什么他自己花時間罵我晚去買飯也要怪我?他是不是真的很討厭我?我真的很討人厭?」
她是真的醉了,她從來沒有那么流暢地把一切悲傷都說出來。
「我不知道我做錯了什么,我媽也一樣,她很輕易就拋棄我了。我現在覺得其實我沒有做錯什么,很多人也跟我說,這不是我的錯,可是,就是這樣才可怕啊,我明明就沒有做錯什么,以后可能也是,沒有做錯什么,但我還是會被拋棄。被拋棄真的好可怕,老天爺為什么要先讓我擁有再讓我失去?我媽也曾經對我好好?!?
他想起她之前被老闆罵得哭了,現在才知道是她爸給她的陰影,他好心疼,酒精帶走了他的理智,「我不會,我不會拋棄你。」
酒精消弭了他們的理智,大腦被情愫佔滿。他慢慢朝她靠了過來,她也朝他靠了過去。
他忽然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么,他迅速站起來,衝回房間去。而她的腦袋一片混沌,她不能確定那個吻代表什么,也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回到房間去。剛剛是發生了什么?到底是她主動的還是他主動的,她想了一個晚上也沒有想明白。
隔天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的,她很緊張,他看起來也很緊張,她本來是想假裝不記得,但肯定裝得不好,他也應該是記得的,她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要說什么。
他忽然踱步到她面前來,就在她想找個臺階給彼此下的時候,他先開口了,「昨天……我喝醉了……我不是故意的……」
「我昨天也喝醉了,我知道,我們意識不清醒……沒關係,你不用放在心上。」
「我……你不怪我?」
「當然,沒事,沒什么大不了的,我們都喝醉了?!?
他像被扎了一下,「對不起?!?
他愈道歉她就愈難受,羞愧難當。
她要離開這里,還好她今天有要學鋼琴,她一般都會先去練琴,然后接著上課,她今天出門很正常。不對,不正常,她已經有了電子琴,她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都是在租屋處練琴的。
可是她沒辦法待在這里,一走出去眼淚就不受控地掉了下來。
她當然不會怪他,是她自己喝了酒就失心瘋,大概是她先靠近的,他只是喝醉了,腦袋不清醒,他沒有錯。
但她也在想,他會不會也多少有點心動,她是不是應該勇敢地問他,可不可以喜歡她,可不可以跟她在一起。
可是他都說自己喝醉了,明顯是沒有喜歡她也不覺得應該負責。她不該再抱有任何期待了。
后來她依舊反覆回想,他可能是因為喝醉了,所以沒有察覺到她是反抗還是主動,才會選擇道歉,也許他也是對她有意思的,如果她告白,結局也許會不一樣。
如果她勇敢,勇敢一點就好了,那她就不會去假設那一點的可能,她就不會一直去找那些可能的蛛絲,用那些絲絲縷縷可能的喜歡,用那些點點滴滴美好的日常,把自己徹底束縛住,再也忘不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