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敏渝抓了抓兩天沒洗的頭發說:「力挽狂瀾?他不是有女朋友了嗎?聽說身材很暴力?」她在胸前比劃比劃,示意胸部很大,順手對古媺霓襲胸,還捏了兩下,古媺霓氣得跳起來打她的頭。潘敏渝還想反擊,古媺霓急忙叫停:「好了,不跟你鬧,我快要遲到了,麻煩讓讓。」她穿上黑皮鞋,就趕去社團教室了。
本想在團練前跟林乘道說幾句話,沒想到林乘道趕在團練開始前幾分鐘才出現,連看都沒看古媺霓一眼,就坐定位開始團練了,古媺霓的心思一直飄向斜后方,接連錯了好幾處,揚琴被吳旭祥的指揮棒敲了好幾下,提醒她保持專注,但她今天狀況實在很差,到后來吳旭祥都放棄再提醒她了。
一塌糊涂的團練終于結束,古媺霓被吳旭祥叫住狠狠教訓了一頓,但她一句話都沒聽進去,眼角馀光瞄到林乘道已經收好笛子,準備離開了,急忙跟吳旭祥說:「我知道我今天表現很糟糕,但是我還有事,下次再說好嗎?」說完就追著林乘道離開,吳旭祥還想叫住她,李聿瑋搭上他的肩膀,搖搖頭說:「讓她去解決她的問題吧。」吳旭祥只能作罷。
古媺霓跑下樓梯,在活動中心門口追到林乘道:「你等一下,我有話對你說!」
林乘道冷冰冰說:「你不是說不喜歡我嗎?我現在有女朋友了,請你自重,保持一點距離對我們都好。」
古媺霓傻了:「啊?什么時候的事情?你不是還沒接受那個誰當你女朋友嗎?」
林乘道理所當然說:「是你說你不喜歡我的,是你要我好好跟她談戀愛的,我想想也沒錯,她條件那么好,還是臺大法律系的高材生,我為什么不接受呢?所以我現在正在跟她談戀愛,請你,做為一個學妹,跟我保持距離,好嗎?」
古媺霓整個人都愣住了,我那時候說的是氣話啊!你怎么會當真了?不是那樣的,那不是我真正想說的話!但這些話卡在古媺霓喉嚨里,一句也說不出來,林乘道瞪著她看了好久:「如果你沒有話要對我說了,那我就先走了,再見。」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直到林乘道走出視線范圍,古媺霓才蹲下來,哇的一聲哭出來,不知哭了多久,她感覺到有一隻厚實的手掌抓住她的頭,在她旁邊說:「你們兩個到底有多笨拙啊?那天他……算了,這些事情不該是由我來說,總之,好好坐下來談一談很難嗎?每次都要挑在團練的日子『發難』,知道我們這些學長姐有多為難嗎?一個是笛子首席,一個是僅存的揚琴,我們可沒辦法選一個啊,拜託你們行行好,別總是挑團練的日子演這種灑狗血的舞臺劇,學長姐們的心臟沒這么大顆,我們還有很多其他事情要擔心啊……唉呀、唉呀,哭完了沒呀?」李聿瑋拙劣的安慰方式,讓古媺霓很想笑,但眼淚還是止不住。
古媺霓從手臂里露出一雙眼睛,抽抽噎噎說:「我要是……我要是再跟林乘道說……說一句話,我就是豬……蠢豬……大蠢豬……我再也不要跟林乘道講話……絕交……切八段……我……嗚嗚……」
李聿瑋擔心地拍拍古媺霓的頭,后來索性直接坐在地板上,等古媺霓哭完。
從此之后,兩人再也沒有說話,就算遇到也都裝作沒看見對方,張祈豐以為機會來了,總是挑古媺霓來的時間到社團教室練笛子,刻意製造兩個人接觸的機會,但古媺霓只覺得張祈豐斷斷續續、不成曲調的笛聲異常刺耳,她的耳邊總是響起林乘道那清脆嘹亮的、低沉婉轉的、如泣如訴的笛聲,一遍又一遍,不論是醒著還是在夢里,那笛聲彷彿一直都在,就算摀住耳朵,還是一直都能聽到,令人又愛又恨。
古媺霓不得不全身心投入系上的成果發表會,好讓自己沒有時間去想林乘道,經過一個月的努力,終于到了成果發表會的前一天,在手忙腳亂的最終總彩排轟炸后,古媺霓只想一頭倒在床上睡死,一想到明天還得再來一次,她就想乾脆一覺睡死在床上算了,但最后的一絲絲理性還是讓她掙扎著爬起來洗澡。
經過通往陽臺的玻璃門,古媺霓看見一輪明月高掛在天際,皎潔的月光灑落下來,把陽臺照得亮晃晃的,彷彿有個人正沐浴在月光下,吹奏著悲涼哀戚的樂曲,她忍不住推開玻璃門,走到月光之下,想起他曾說過:「你該不會要跟我說什么『月色真美』之類的吧?」她當時還聽不懂這是什么暗示,后來去查了才知道這是日本的一則軼聞,傳說日本大文豪夏目漱石曾將「iloveyou」翻譯為「月色真美」,后來引申為委婉的告白之意,但當她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早就跟林乘道鬧翻了,自然也就沒有機會講這句話了。
她抬頭看著盈滿的月亮,喃喃自語:「原來……原來這就是『月色真美』啊……」突然間,她好像隱約聽到了笛聲,她望向活動中心的方向,專注地聽著風中傳來的細微聲響,一滴淚悄無聲息地滑落,在古媺霓意識到之前,她就開始跑了起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跑,她不知道自己要跑去哪里,她只知道再不趕過去就來不及了。她穿過宿舍走廊,穿過宿舍大門,越過樹林間的小路,越過大樓間的中庭,她慢慢停下來,抬頭望著那個曾經傳出笛聲的陽臺,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