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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鋼魂號指揮室
鋼魂號的指揮室?guī)в兴赜械目菁排c陰寒。
此地的每一寸都被鐵板覆蓋,橫在穹頂?shù)蔫F梁在深遠的黑暗中露出暗淡的身影,而在地磚和梁柱的盡頭皆鐫刻著。
指揮室的一切都充斥著鋼鐵的冷硬,缺乏人性的溫婉,只有系在每根鐵梁頂端,用鐵鏈垂到半空的籠中雀鳥是個例外,那些珍貴稀有的小鳥時不時在籠中發(fā)出輕微的咕咕聲。
這些與指揮室冷硬氛圍格格不入的柔軟鳥兒的存在像是對過往的一種追憶,或是某種昔日愿景,一個曾試圖將此地構(gòu)筑為人文與藝術(shù)交相輝映的殿堂的殘影,最終卻遺憾地被第四軍團統(tǒng)帥的鐵血意志所遺棄,成為了未竟之志的見證。
門羅站在一道窗欞前,他透過這道極狹窄的窗戶俯視著外面那片灰暗的宇宙,星體盤旋,銀河靜謐,遠處的一顆橙紅的恒星仍放射著亙古不變的光輝。
“統(tǒng)帥,我們已經(jīng)進入扎那星的軌道并和第六軍團取得聯(lián)系。”佐蘭向他匯報。
門羅沒有給出任何反應(yīng),他依舊觀賞著窗外的風景,這讓佐蘭的額頭上滲出冷汗,他向來無法琢磨自己父親的想法。
“我想是否現(xiàn)在就乘坐猛禽前往扎那星和拉撒路統(tǒng)帥會面呢?第六軍團似乎已經(jīng)準備好迎接您?!?
指揮室中一片靜默,忽的,門羅發(fā)出一聲冷笑。
“佐蘭,你是急著要替我去向拉撒路獻忠嗎?”他語氣陰沉地說,顯然他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一種憤怒。
“不,統(tǒng)帥,我只是怕怠慢第六軍團會顯得我們有失禮數(shù)?!弊籼m連忙為自己辯解。
“怠慢?”門羅壓下眉頭,“難道讓第六軍團稍微的等一等就是怠慢?在你眼里,他們竟比我更需要被尊敬?”
“我不敢?!弊籼m立刻單膝跪下,低垂著頭,向他表露出恭敬順從的樣子。
門羅轉(zhuǎn)過身,走到他面前,眼神陰鷙,怒火與不甘正燃燒在他的臉上。
“你覺得,國母為什么把我派來靜遠星系?”他冷酷地發(fā)問。
佐蘭猶豫了一會兒,“因為國母要我們支援第六軍團,一同征服這個星系?!彼f得小心翼翼,不知道這是否是正確答案。
“支援?!彼俅卫湫?,語氣中滿是尖銳的譏諷,“你認為征服一個星系需要兩個軍團協(xié)力?還是說拉撒路已經(jīng)軟弱到?jīng)]有援助就什么都做不到了?”
“關(guān)于靜遠星系情報顯示,這片星區(qū)里至少有七個異形帝國,如果只靠一個軍團,的確較為費力。”佐蘭低聲說。
“難道費力一點兒就需要我來支援拉撒路了?難道第四軍團就沒遇到費力的時候嗎?國母當時可曾派其他軍團來支援我?”
佐蘭驚恐地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對國母的幽怨。
“她把我派來靜遠星系,只是因為她溺愛拉撒路,她不想第六軍團遭受太多損失?!彼淅涞卣f,“她要我來配合拉撒路?你不覺得這是一種羞辱嗎?我和拉撒路平起平坐,憑什么要我配合他?”
佐蘭沉默著,不敢接話,在這種時候多說一句,都可能引發(fā)統(tǒng)帥更深的憤怒。
門羅的目光掠過指揮室里懸掛的鐵籠,籠中鳥兒在他的注視下瑟縮成一團,“我從未求過國母的偏愛,我用戰(zhàn)功換取榮耀,用鮮血換取地位,我從來沒有奢望過她賞賜給我什么,盡管我是最該被她重視的那一個!可看看拉撒路,他憑什么?他不過是因為從小由她親手撫養(yǎng),就能得到額外的寵愛與信賴?!?
“她總是很偏心,她把我送到那個荒僻的行星上受折磨,卻將拉撒路留在身邊用奶和蜜喂養(yǎng)。”
“她給他的一切,都是我從未得到過的?!?
“當我在困惑迷茫中艱難求生的時候,當我?guī)ьI(lǐng)第四軍團用數(shù)不清的犧牲為她換取疆土的時候,她在哪里?她甚至連一句安撫的話都沒有給過我,可拉撒路呢?他從來沒有獨自面對過孤立無援的絕境,他走到哪里,哪里就有國母的庇佑?!?
“而拉撒路最愛顯擺,他時時刻刻都不忘強調(diào)國母多么愛他,不忘擺出那副光輝正義的神情,他以為別人都該敬仰他,其實,他不過是仗著國母的影子耀武揚威罷了?!?
“我不會在拉撒路面前低頭,她是太陽,可他不是?!?
“在這片戰(zhàn)區(qū),誰才是真正的統(tǒng)帥,由勝利來決定!”他的聲音宛如誓言,從齒縫間緩緩碾出。
鐵籠中的鳥兒受驚似的齊齊撲騰翅膀,發(fā)出急促的咕鳴。
而門羅只是重新望向窗外那片冰冷的星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