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大廳的門被推開,她的禁衛長西奧多走了進來。
“她,愿意召見我嗎?”他問。
西奧多點了點頭,“請你一人前去?!?
西奧多注視著加貝,那國母的孩子,他想統帥不愧是國母的最高杰作,如果國母真的是神明,那么統帥就是半神,他們的強大任何人都無法比擬,容貌與氣質也都超凡脫俗,而且加貝和國母的相貌有幾分相像,這似乎更印證了他們的母子關系。
加貝示意以利亞暫且留在這里,轉頭對西奧多道:
“請帶我去?!?
西奧多微微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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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靠近主殿,加貝的心臟就跳得越發劇烈。
他想,她就在前方。
當那扇高達數十米、刻滿花紋的殿門打開,他看到一道纖細的、包裹在白袍中身影端坐在遠方的王座之上。
她當然是美的,但她不止于美,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驚駭與奇跡。
她如一縷蒼白的日光,仿佛不屬于此世的明亮,卻又讓人聯想到死亡的面紗,哀傷的悼歌。
她的威儀多么冷冽,她就像太陽,但不是中午高懸于天際熊熊燃燒的太陽,而是黎明里尚帶著夜的寒涼撫慰萬物的太陽;不是在盛夏里灼傷大地、讓人畏懼與逃避的太陽,而是掛在冬日天空上稀薄卻倔強的太陽。
人會對讓人頭暈目眩、流血灼燒的殘酷的太陽感到恐懼與不安,卻會對她這樣的太陽感到眷戀與哀傷。
那便是真人類帝國的締造者,銀河的主宰,人類之主,他的母親,他的神。
加貝的心幾欲炸裂,他聽不到任何聲音,只覺得血流如潮水般撞擊雙耳。
他走到她的王座前,立刻跪了下去。
“母親……”
“加貝?!彼貞?。
加貝始終低垂著頭,直到一雙潔白赤裸的、系著綠色寶石墜的腳走進他的視野里,她竟然從王座上站起,走到了他的面前。
“起來吧?!彼f。
“不…”他呢喃。
他沉浸在一種近乎讓他暈厥的幸福漩渦之中。
“加貝,你這是做什么呢?”她問。
“母親,我是多么的渴想你、愛慕你啊,你讓我站,我也是站不穩的?!彼椴蛔越卣f。
這樣的告白讓她怔了一怔,她該如何應對兒子對母親的愛?她淺淺的“嗯”了一聲,又覺得這樣似乎太過冷淡,于是她伸出雙手抱住加貝。
對加貝而言,恐怕沒有比此刻更幸福的時刻,他心里想著神圣完美,圓滿俱足,想著清明的智慧,純然的愛,但在與圣母如此的親近中,他似乎看到天使用燃著火的箭刺穿了他的心臟。
他再次想起了古老故事中圣特蕾莎說過的話:“我看到了黃金的長箭,箭尖上燃燒著火焰,長箭無數次貫穿了我的心臟,一直扎通到肺腑,箭被拔出時,我的肺腑也仿佛被一起拔出了身體,神的大愛之火包容了我的全身,那是強烈的痛苦,我忍不住呻吟,但不想從中解脫……這時我感受著一種無限的甜蜜,我很想讓這種痛苦永恒地繼續下去……”
“圣母。”他又呼喚。
她松開了他,“加貝,你還在傳揚你的圣教嗎?”
“不,那是你的圣教?!?
“我不是神?!彼f。
“不,你是?!彼瘩g。
她當然是神,她是溫暖他的神,守護他的神,憐憫他的神,拯救他的神,充滿他的神,安慰他的神,潔凈他的神,擁抱他的神,復活他的神,試煉他的神,震懾他的神,啟示他的神,燃燒他的神,幸福他的神。
因此,人們必須迎候她。
因此,人們必須為她高唱贊歌。
她是盼望,是未來。
圣教并非他一人建立,而是所有信仰她的人共同建立。
她沉默地注視著他,隨后開口道:“你已經見過我了,現在可以走了,記著,遠征才是你的責任。”
“不,母親,請您讓我多陪你一會兒?!彼麘┣?。
但她表現的毫無動容。
“至少讓我向你獻完禮再走吧?!?
于是他讓以利亞捧著進獻給圣母的禮物來到主殿,那禮物是一朵花,一種在泰拉早已經消失的花,潔白的花朵一簇簇的開著,六朵小小的瓣兒如六芒星般張開。
她有些懷念的拿起它,想起了太多過去的歲月,這是雪花蓮,又名伯利恒之星,是天主教的圣花。
“你有心了。”她對加貝說。
“母親,你認識這種花嗎?”
“這是雪花蓮?!?
“它有什么含義?”
“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含義。”她回答。
她回眸看向以利亞,這位來自第五軍團的戰士,對方緊張地盯著她,她從他的眼眸中看到了她再熟悉不過的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