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高跟厚底鞋不疾不徐地敲擊地板,溫穗如鬼魅般出現在姜秋的身后。
“那我就先不打擾小姜總了?”
“嗯。你去送送溫總。”
說著,財務部的人員在姜秋眼神的示意下跟進辦公室。
辦公室門和電梯門同時闔起,秘書小心翼翼地打量正在翻看手機的溫穗,雖然最近兩人的確有合作關系,但是作為姜秋得力助手多年的她還是嗅到絲八卦的氣味。
李潤在dpj的專屬地下停車場恭候多時。
她生就副寬厚面容,圓潤的臉龐上總漾有暖融融的笑意,眼角鐫著細密的皺紋。
但這是欺騙性的,她是wb出名的老狐貍,其高瞻遠矚的能力即使她在以前溫穗和私生子打的時候倒向溫穗這派,那老爺子都舍不得降職。
如今溫穗立件大功,她也是馬不停蹄地主動聯系上她。
“哎,小溫總!”
她的眼神左顧右盼的,似乎還在尋找其她身影。
秘書見兩人碰頭,就客氣地招呼離開。
“那溫總我就先上去了。如果下次有什么需要和姜總聯系的,直接聯系我就好?!?
“好?!?
溫穗坐上后座,李潤瞥眼后視鏡,觀察著她的神態,見眉眼上揚便知心情不錯,于是言辭也親密些,要拉近兩人距離。
“穗穗啊,我都好久沒見你了,也不知道你還喜不喜歡吃久見春的菜,我早早訂了位置,待會兒過去你點什么就什么?!?
久見春。
是母親還沒住院前,經常帶著她和李潤去吃的餐廳,以純正的中式味道聞名,這確實勾起溫穗稍微懷念的記憶,氣氛緩和起來,她也給面子地回應,
“好啊,我還正想去嘗嘗那里的新品呢?!?
“誒,好嘞?!?
李潤訂了個包廂,推門而入瞬間,里面的人便蹭得下立正,緊張地面對她們。
溫穗腳步頓在門檻處。
猝不及防的重逢,幾年了?五年吧?溫顏的模樣簡直可以說是“脫胎換骨”。
溫顏在高中時候,是個標準的別人家孩子,優秀明媚,不然也哄騙不到溫穗。
她身上延續著母系一脈的鮮明特質,聰慧、得體、無可指摘,卻也同時繼承了幾分來自血脈深處的傲氣——那是一種近乎固執的優越感,藏在謙和外表之下,如幽火不熄。
正因為如此,她在那些年里始終是校園中不容忽視的存在:不僅在成績榜上高居前列,更在各類活動中游刃有余。
她走到哪里,哪里就仿佛被光照亮;她說什么,總有人認真傾聽,她是那種輕而易舉就能成為話題中心,卻從不刻意張揚的風云人物。
但現在物是人非。
五年與世隔絕的囚禁早已抽干她曾經的氣息。
她的皮膚泛著久未見光的蒼白,眼下深重的青灰如同無法消散的淤痕,長發枯槁,毫無生機地垂落肩頭,幾縷碎發黏在汗濕的額角。
身形消瘦得幾乎撐不起寬松的舊衫,鎖骨突兀地橫在領口上方,手腕細得仿佛一折即斷。整個人失魂落魄地枯萎,每寸肌理都寫滿崩塌。
還知道對不起自己。溫穗凝視著溫顏卑微的垂首,壓下眉梢,視線轉瞬刺向李潤精明的眸底,不過短短三秒,對方便感到一種罕見的失算——似乎自己的邀請不妥帖。
這位素來從容的老狐貍呼吸幾不可察地一滯,她為誤判而心生恍惚,更在那刻陷入雙重失神,那雙冷冽的眼,像極她年輕的母親,令心跳久違地漏掉拍。
李潤迅速蓋下波動,再抬眼又是副慈愛的笑。
“穗穗這是還不知道姐姐回來了?”
其實她本意不壞,第一,她并不知道溫穗和溫顏之間尷尬的關系,溫太太肯定不會把這種家丑外揚;第二,她要用溫顏來拖住那個老頭子,沒有什么比個傻子更能折騰人的。
溫顏的精神病是個利器,不僅能讓溫穗借刀殺人,還能全身而退。
李潤還以為溫顏的突然回國簡直就是天時地利人和,她幾乎要感嘆命運竟將一切因素都推至恰到好處的位置。
所以她才一鼓作氣要和溫穗坦白——既然連替罪羊都已由上天備好,她又何必猶豫是否該助推這局?
溫穗纖長的眼睫壓下片淺淡的陰影,她心下清明,李潤可不是多事之輩,于是強抑住心頭翻涌的厭憎,只一言不發地落座。
李潤知道這位大小姐已經給足面子,若再強求彼此虛與委蛇地客套寒暄,只怕這宴席未開便已散了。
她便坐在兩人中間,執起茶壺為雙方斟茶,茶水如細泉般注入杯中,聲息輕柔。
她目光不時瞥向門口,只盼著沉總的到來能化解這場無聲的僵局。
沉翊然匆匆趕到時,不覺倒抽口冷氣,可人兒面色陰云重重,辨不出情緒。
然而她旋即意識到,喜歡這種情感果然藏不住,幾乎就在轉瞬之間,對方眼中驟然炸出太陽,密布的烏云仿佛飛升,天穹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