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秋死了都不會認錯沉翊然。
“就是的啊。”
陳星藝這下也有點遲疑了,畢竟姜秋這么肯定,反倒是她旁邊的人接著補充,
“絕對是她,我幫星星訂的地方,你不是還和我說給沉老師挑盡頭的位置嗎,說她喜歡安靜。”
“對哦。”
姜秋瞠目結舌,她沒辦法把那個妖嬈的女人和沉翊然掛鉤,在她的印象里沉翊然一直比較成熟穩重的形象,雖然和陳星藝關系過得去,但那也是仰仗陳星藝是出名的交際花,很少有人能招架得住這孩子的熱情。
陳星藝倒很意外姜秋那么八卦,她男人也不要了,興致勃勃地就往上湊,神秘兮兮地詢問道,
“怎么了怎么了?你撞上沉老師和誰了?”
姜秋注意到方才加入話題的幾個人也在豎起耳朵聽著,就敷衍過去,
“沒什么,只是剛才遇上她,覺得眉目眼熟但是又說不上名號。”
“也還行吧……你是不是隔絕外界太久了,我覺得沉老師和你是變化最小的那幾個。”
姜秋配合地笑笑,唇角掛著做作的弧度。
不過疑惑還是縈繞在她心頭很久,讓她酒會的后半時間幾乎都牢牢地盯住那個樓梯出口,她不承認那人居然是沉翊然。絕對不是。她直覺告訴她。但是房間可能的確是沉翊然的房間。
夜深,宴會快要接近尾聲,姜秋是真困了,燈光和泳池的水交迭晃動,粼粼水色映在五花八門的人臉上,像夢境,叫她神志不清,她撐著臉,指尖無意識地在酒杯邊緣劃圈,眼皮發沉。
最后受不住,準備回家。
“那你檢查下東西別落這里了,司機在門口吧?”
“是——欸?”
姜秋發現自己的耳環還真落在陳星藝的房間里了。
“我去取。”
她返回坐電梯下樓的時候,就在門快合上的那剎,被個虛晃的人影截開,幾乎是一瞬間,姜秋就覺得眼前這個人是她尋找了一晚上的厄洛斯。
電梯里的光仿佛是為她量身定制的聚光燈,精準地落在她弧度優美的眉骨上,投下片深邃陰影,陰影描摹著她眼窩的輪廓,發絲蓋住她近乎大半張臉。
在她賞給姜秋一個正眼的時候,才得以窺見暗處的全貌,對方目光帶著自下而上的打量,興許是太過于靈動,流轉間竟有絲勾引的意味,禮貌性的微笑在她唇邊綻開,弧度精巧的像今晚的新月,天然的、近乎無辜的嫵媚。
完全符合姜秋性幻想的臉。
每寸線條都精準地踩在她最隱秘的渴求點上,精致得像是被被造物主偏愛的產物。
這一認知叫她小心地深吸口氣,但,對方的香水味,混合著凌冽雪松和某種糜爛甜花的復雜氣息,瞬間抓住這個機會,像條蛇般,帶著狡黠的陰鷙猛地鉆進她的肺里。
窒息感讓她痛苦地閉眼,眼簾卻成了燎原的幕布,視線被剝奪后,陽臺上兩人的動作又跳進她的腦海里。
“姜秋?”
那聲音不高,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嫻熟。
“……”
對方突如其來的問候讓姜秋的意識戛然而止,旖旎砰得聲蒸發,她猛地抬眼,視線甚至有些失焦,努力在對方面容上重新聚攏,語氣帶著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干澀和緊繃,
“你認識我?”
女人頷首,動作優雅而肯定,說道,
“我們見過面的,不過你可能不記得我了。”
對比姜秋的不自在,她的聲線要平穩得多。
“……”
姜秋恨不得把她眼睛掃過的每個人都挖出來,是某個酒會上擦肩而過的側影?是某份合作方名單里一個不起眼的名字?還是某個朋友聚會上短暫交談過的陌生人?無數模糊的碎片在她腦海中飛速旋轉、碰撞、碎裂,卻始終無法與眼前這張如此具有沖擊力、如此令人印象深刻的臉對應起來。
“哼……沒事,我重新介紹一下,我叫溫穗,稻穗的穗。”
這個名字還真喚醒了點姜秋的記憶。
“啊,抱歉。”
“最近聽說姜小姐家的公司在投顧風控算法上的新迭代反響很不錯,姜小姐真是年少有為。”
姜秋竟一時接不住對方的寒暄,這本該是她最擅長的領域才對。
“啊,謬贊……”
“哼……姜小姐本人有點出乎我的意料呢。”
又是聲輕笑,一聲極輕的、帶著氣音的,短促得幾乎像錯覺,卻又像一根冰冷的羽毛,搔刮過姜秋緊繃的神經。
伴隨電梯的“叮”。
話題就這么結束了,溫穗連句“再見”都沒說,只有那若有似無的香水尾調,但也沒辦法佐證剛才兩人的交流發生過。
姜秋僵在原地,像尊被瞬間抽空了靈魂的雕像,只余下胸腔里那團被強行憋回去的疑問和挫敗感,她一面跟著溫穗的背影,一面險些撞上來迎接她的陳星藝。
“喂,大美女,發什么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