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恩逃回公寓,背靠著冰冷的門板,心跳依舊急促如鼓。手背上被埃利奧特撫摸過的地方,像被烙鐵燙過一般,殘留著清晰而灼熱的觸感,反復提醒著剛才車內那短暫卻驚心動魄的接觸。
他煩躁地扯開領口,走到吧臺給自己倒了一大杯冰水,一口氣灌下去,試圖冷卻體內那股莫名的燥熱和心慌意亂。
沒用。
埃利奧特·斯通這個人,就像一種強力病毒,一旦侵入,就迅速瓦解他所有的防御系統。那種強烈的、帶著偏執和脆弱的占有欲,那種時而狂熱時而冷靜的莫測,那種在公開場合彬彬有禮、私下里卻侵略性十足的矛盾,都讓他感到危險,卻又無法抗拒地被吸引。
他倒在沙發上,那條深灰色的羊絨毯還隨意搭在那里。他鬼使神差地拉過毯子,蓋在身上。極致的柔軟包裹著他,仿佛一個無聲的擁抱,帶著雪松的冷冽氣息——那是埃利奧特的味道。
萊恩把自己埋進毯子里,心情復雜到了極點。
幾天后,在一個小型的朋友聚會上,萊恩偶然聽到了關于埃利奧特·斯通家族的議論。并非刻意打聽,只是幾個世家子弟在閑聊時提及了斯通家族近期的地產并購案,順帶提到了些家族舊聞。
“埃利奧特·斯通?嘖,他那個爹老斯通可不是省油的燈,控制欲強得嚇人,聽說家里他說一不二。”
“是啊,不然他媽媽當年能那么堅決離婚?據說一點情面都沒留,分到財產就走了,連孩子都沒管,也真是狠心吶。”
“老斯通后來娶的那個太太,又給他添了兩個兒子吧?嘖,那家里關系可夠復雜的。埃利奧特能從他爸手底下把斯通科技獨立出來做得這么大,沒點手段可真不行。”
“何止是手段,簡直是撕破臉皮才掙脫出來的。老斯通原本可是一心讓他接手地產帝國的,哪能想到兒子自己跑去搞什么科技,還搞出名堂了,這不是打老子臉嗎?”
“聽說現在父子倆關系還很僵,公開場合都很少互動。那兩個小兒子倒是被老斯通管得服服帖帖的……”
這些話語像零散的拼圖,緩緩在萊恩腦海中拼湊出一個與他認知中不太一樣的埃利奧特·斯通——并非生來就無所不能的天之驕子,而是成長于一個父母離異、關系復雜、父親控制欲極強的家庭,甚至需要經過一番艱苦斗爭才能擺脫桎梏,走上自己的路。
萊恩想起埃利奧特那雙時而深邃痛苦、時而脆弱偏執的眼睛,想起他那句“我會瘋的”,想起他偶爾流露出的、與強大外表截然不同的卑微……
一種細微的、從未有過的情緒,悄然在他心底滋生。
那不是同情,而是一種更深切的……理解,或者說,是心疼。
他忽然有點明白了,為什么埃利奧特會對感情表現出如此強烈的占有欲和不安。在一個缺乏安全感、充滿控制與對抗的環境里長大,或許“擁有”和“掌控”就是他所能理解的、表達愛和獲取安全感的唯一方式?
自己之前那些故意的挑釁和逃離,是不是……無意中加重了他的不安和痛苦?
這個念頭讓萊恩感到一陣細微的悸動和……愧疚。他發現自己竟然開始試圖從埃利奧特的角度去理解那些他曾經認為“莫名其妙”的瘋狂行徑。
聚會結束后,萊恩回到公寓,再次看向那條羊絨毯時,心情已然不同。那不再僅僅是一件昂貴的禮物,更像是一個沉默的訴說著,背后藏著不為人知的傷痕和掙扎。
他拿起手機,點開埃利奧特的對話框。手指懸停了很久,最終刪刪改改,發出去一條與以往風格截然不同的信息:
“毯子很暖和。謝謝。”
沒有挑釁,沒有疏離,只是一句簡單的、甚至帶著一絲溫和的感謝。
信息發出去后,萊恩的心臟莫名提了起來。他會怎么回復?會再次變得急切,還是會依舊保持那種令人捉摸不透的平靜?
幾分鐘后,手機屏幕亮起。
埃利奧特的回復簡單得超乎想象:
“你喜歡就好。”
后面跟了一個極其簡單的笑臉表情。
這個過于正常甚至略顯平淡的回復,反而讓萊恩有些失落。他寧愿對方像以前那樣,流露出更多的情緒,哪怕是偏執的追問也好。
他不知道的是,電話那頭的埃利奧特,在收到這條堪稱“溫和”的信息時,幾乎是從辦公椅上猛地站了起來,來回踱步了好幾分鐘,才能勉強壓下胸腔里翻涌的劇烈情緒。他反復看著那短短一行字,指尖顫抖,最終才用盡全部自制力,回復了那句看似平靜的話和一個小心翼翼的表情。
他不敢表露太多,害怕再次嚇跑這只似乎終于愿意稍微靠近他一點一點的、矜貴又敏感的紫羅蘭。
然而,萊恩的下一句話,卻徹底擊潰了他的防線。
萊恩看著那條過于簡單的回復,猶豫再三,最終還是遵從了內心的沖動,又發過去一句:
“聽說……蘇荷區有家很不錯的爵士酒吧,燈光和音樂都很棒。”
這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