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儀的聲音再度響起,回蕩在空寂的后廳:
“恭喜三位貴客進入末輪:以情較勝?!?
“情之一字,最難偽飾?;蛞恍Χ鴦尤诵模蛞挥|而亂人意,唯有真情,方能取信牡丹仙子?!?
“若是空言無物、虛言妄語,縱才貌雙全,亦難得芳心?!?
“此輪勝負,全由牡丹定奪。勝者,可一親芳澤,負者,唯有黯然離去。
“還請三位在此靜候,牡丹將入雅閣,逐一相見。”
說罷,司儀引著那抹素白步入竹林深處,一瞬之間消失無蹤。偌大的廳堂只剩三人默然相對,各懷心思。
沉默良久,終是徐子文低笑一聲:“既已無人,二位也不必遮掩了?!彼捯粑绰湟烟殖旅婢?,“這悶得要命的玩意兒,該是時候摘了。
言罷,他長舒一口氣,神色間帶著一貫的肆無忌憚。
另兩人對視一眼,亦緩緩卸下偽裝。三人面容重現的剎那,空氣忽地一滯。
杜若璞目光如刃,在徐子文身上巡視,冷聲開口:“徐子文,你方才稱我妹妹什么?‘你家小娘子’?簡直荒謬!煙兒尚未及笄,更不可能許配于你。如今她父兄皆在此,休要信口玷污她的名節!”
徐子文毫不退讓,迎上他的視線:“杜若璞,我不妨明說,我就是傾心于她。只準你時時將她禁錮身旁,就不容他人真心愛慕?她并非你的私有之物,自有選擇所欲所向的權利!”
“住口!”杜若璞青筋暴起,聲色俱厲,“你根本不懂——”
“璞兒,夠了!”杜珂一聲冷斥,打斷了長子地厲喝。他神色陰沉,目光掃過二人,“煙兒之事,她自有決斷。你們若真在乎她,就該守住此心,而非在此爭吵。當務之急,是思量我們該如何帶她全身而退。”
這三人之間,似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暗流,在其間翻涌。
徐子文心下一片清明,此前他對這杜家三人的關系尚存疑慮,此刻已是了然于心,杜氏父子,皆對那少女藏著不可告人的心思。
這一發現非但未令他退縮,反叫他血脈賁張,難以自持。
杜若煙,她如一株毒艷的罌粟般,叫人一旦沾染,便欲罷不能。
此局,誰也不會放手。
杜若煙被引回雅閣時,老鴇已候在屋內,一見她便笑吟吟迎上前來,握住了她的手:
“小娘子,可莫怪老身方才心狠,只是看你遲遲不前,才略推一把。你看,我說得沒錯罷?好一朵牡丹仙子,轉眼便迎來三位郎君”
杜若煙聲音清冷,徑直問道:“媽媽,不必繞彎子了。你只說吧,這末輪究竟要我如何?若是成了,又該如何收場?最好一次說明,叫我死得痛快?!?
“哎喲,說什么死不死的,”老鴇連連擺手笑道,“老身豈會害你?不過是你我互相成全,說不定,你還得回頭謝我呢。放心,此輪之后,你我兩清,我親自送你離去?!闭f著取出一粒黑色丹丸,“來,先服下此物?!?
“這是什么?”
“放心,是好東西,”老鴇眨眨眼,“服下便知妙處。”
杜若煙自知別無他選,況且父兄與徐子文皆在,終是仰首咽下。
老鴇見狀笑意更深:“我瞧那三位公子,似乎都與你相識?”
杜若煙不答,只問:“末輪究竟比什么?”
“說穿了,比的就是一個‘情’字。”老鴇引她至紅綃帳前,低聲道,“要當美人的情郎,光有真心還不夠,非得情意相同,兩心相映不可。誰人能讓牡丹仙子動情,他便能在這鴛鴦衾里挽春風?!彼赶虼差^三處機括,“這黑色拉手是防身之用,如若有人用強,一拉便有人來。其余兩個……待你遇到真心的情郎,自然知曉其妙處?!?
“若我三人皆不中意?”
“全數趕走便是。若都中意……亦無不可?!崩哮d輕笑,“規矩從來如此,端看誰有這福分了?!?
杜若煙望向那三道機括,掌心微微發燙。
杜若煙迎來的第一人,果然是杜珂。
兩人一見,便緊緊相擁,幾乎要嵌入彼此骨血。杜若煙依偎在父親胸膛,聆聽他沉穩的心跳,淚意漸漸化作一絲久違的安寧。
杜珂低下頭,輕撫她鬢邊的碎發,喉嚨發緊:“煙兒,苦了你……都是爹爹的錯。”
杜若煙紅著眼,唇瓣輕輕顫抖:“壞爹爹,現在……可否告訴煙兒,你為何要來牡丹樓?”
杜珂下顎抵著她的顱頂,柔聲低語:“爹爹來此,為的就是你我將來。若是這一遭能成,往后……你我便能日日相守,再不分離。”
原本安靜的杜若煙,聞言忽地直起身:“爹爹為何這樣說?煙兒這一生,絕不會離開爹爹的!”
“我的乖寶,”杜珂胸口驟然一酸,幾乎要將她揉碎進懷中,“爹爹自然明白你的心意,可你終將長大嫁人……每每思及你及笄之后便要許配他人,我便心如刀割,寢食難安?!?
他箍得更緊,低聲急促,像怕她溜走:“你可知,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