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氣嗎?”
屋內一時靜寂,只余她急促的鼻息。杜珂緩緩吐出一口氣,掌心覆在她后頸,力道溫柔卻帶著克制:
“煙兒,爹爹眼下有極要緊的事。待這事有了眉目,必帶你離開書院。此地紛擾,于你非宜。”
“可是爹爹……”杜若煙哽聲,抬眸乞憐,雙手更緊地抱住他,“煙兒現在就要爹爹的疼愛……爹爹,多疼疼我,好不好……”
杜珂喉結滾動,眸色愈發幽深,指尖在她背后輕輕一頓,旋即收回,像是要將某種沖動生生按下。
他將她攬緊片刻,低聲哄道:“乖,再忍一忍。半年之內,爹爹必帶你離開。到時……爹爹日日疼你,隨時教我的乖寶,何為人間極樂。”
“爹爹……”杜若煙抬首怯怯喚他,望向杜珂的那雙眸里,盛滿了依戀與濃情。
杜珂卻驀地直起身,神情已斂,淡聲截斷:“不可再鬧,爹爹還有公務在身,若無旁事,便先回吧。”
說罷,他伸手將她自懷中推開,轉身往書案而去,拂袖落座,提筆復又蘸墨,低首繼續攤開的文書。
杜若煙紅著眼眶,悻悻起身,緩緩退往門口。方欲推門而出,眼角卻瞥見案上壓著的那張紙。
一幅纖巧玲瓏的粉帖,紙面素凈,獨繪一枝含苞欲放的牡丹,旁邊隱約落著幾行細字:“心似春花,見之便喜。”
她心口一跳,唇瓣抿緊,卻終究什么也沒說,低著頭,輕輕闔門而去。
那一瞬,杜珂抬首,幽幽望向門扉,眼底浸著不舍與難言的隱忍。
杜若煙出了師舍,未喚白芍,只獨自順著廊廡緩緩而行,神思飄忽。徐子文腳步聲逼近,她卻全然不覺。
“阿晏怎地如此失魂落魄?可是哪里不適?”聲音驟然在耳畔響起。
杜若煙驀地回神,見是徐子文,她慌忙應聲:“我沒事……只是午膳吃得急了些,身子有些不爽利。”
徐子文挑眉,伸手要探她的額頭。她一愣,側身避開,神色略微局促。
他卻似早料到般,嘴角掛笑:“果真是被我猜對,你不知,我方才尋你,見白竹在廊下四顧,我便說你今日瞧著身子不適,卻仍強撐,吩咐她快去替你告假。你那仆從,的確是個忠心的。如此,你我也有機會獨處。”
言及此處,他目光落在她身上,帶著幾分揣測與探詢。
“阿晏,我尋你本不為別事,只是……有些話憋在心里許久,平日里你總與你那哥哥同進同出,我也沒機會問。”他頓了頓,眼神漸深,語氣忽而帶著鋒銳,“你……到底在瞞著什么?”
杜若煙心口一緊,指尖不自覺攥住袖角。
徐子文似怕驚了她,話鋒忽又轉輕:“罷了。若你不愿說,我也不逼。只是,能否讓我陪你走一程?是回齋舍歇息,還是……隨我出院散心,都由你定。”
風吹廊下松影搖曳,他眉目間帶著幾分執拗與渴望。
杜若煙避開他的目光,低聲道:“還是回齋舍吧。”
徐子文微微失神,旋即笑了笑:“也好。那我送你。”
兩人并肩而行,他步伐故意放慢,時不時側眸望她,眼底情緒翻涌,似欲言又止。走到轉角,他終于忍不住,輕聲道:“阿晏,你若真有什么難言之事,不妨……讓我替你分擔。”
杜若煙心弦一顫,卻只抿唇不答,任由兩人一前一后,踏著松影往齋舍方向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