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森從一旁拿了一支水給他:“你先喝點水,厲先生沒什么事?!?
他一向惜字如金,這會兒能說出這樣關心的話,已經是又跨越了一大步了。
杜應澤松了口氣,雙腳癱軟地往一旁的椅子上一坐,用手捂了捂眼睛,很少露出這樣感性的一面:“真的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齊森微微訝異,原來看起來放蕩不羈的男人,也有這樣不為人知的一面。
于是,他鬼使神差般在他身邊坐了下來,幫他把水瓶打開,用盡量聽起來不那么生硬的語氣安慰道:“沒事了。”
杜應澤在原地愣了許久……
半個小時后,醫生出來打斷了安靜的氣氛:“厲先生醒了,你們可以進去了,但不能吵鬧。”
霎時,余思年那抹輕盈的身影從眾人的眼前閃現了過去,第一個進了病房。
“云霆哥哥!”盡管余思年不愿意讓厲云霆擔心,竭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緒,但一旦對上那蒼白的臉色后,還是止不住讓眼淚盈在眼眶。
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厲云霆在看到余思年的第一時間,并沒有想象中的激動,臉上反而染上了幾分不解,一臉陌生地看著滿臉淚痕的人兒。
可那雙眼睛騙不了別人,里頭盛著不易覺察的疼痛。
他同時也在心疼眼前這個忍淚吞聲的人。
可當他開口時,言語間卻是疏離的:“你是誰?怎么在這里哭?”
一句輕描淡寫的問話,卻猶如晴天霹靂一般,讓余思年腦中名叫理智的弦崩斷了,他愣怔了幾秒,又泣不成聲。
在場所有人都覺得不可思議。
顧宇把醫生喊了進來,醫生得知情況后,又對厲云霆進行了一番檢查。
半晌,醫生的臉上依舊一片淡然,緩緩解釋道:“沒什么大礙,由于吸入太多濃煙,導致短暫性失去了一些記憶而已,但這種情況不會持續太長時間,最多一個月,最少一個星期左右就會恢復?!?
而醫生口中的“一些記憶”,偏偏包括了余思年。
厲云霆記得自己是誰,記得顧宇、齊森和杜應澤,唯獨忘記了余思年。
可人的心臟或許是有記憶的,當他親眼看到余思年淚流滿面時,心中不可遏制地產生了痛感,他對自己油然而生的情感感到吃驚,也好奇眼前這個人兒是誰。
杜應澤暗暗罵了一聲,但齊森在跟前,他不敢太張狂,過去拍撫著余思年的肩膀寬慰道:“沒事沒事的,醫生說了,這樣的情況不會太長,他一個星期或者一個月之后就記起你了,別哭別哭……”
厲云霆看著杜應澤搭在余思年手臂上的手掌,露出了敵意,似乎覺得這個舉動分外刺目。
但又不清楚這一反應因何而起。
余思年謹記醫生的交代,不敢哭哭啼啼吵到厲云霆,把悲傷的淚水憋了回去,擠出一個樂觀的笑:“云霆哥哥,你好好休息,快點好起來?!?
厲云霆沉默地看了看他,終是忍不住勾起了一個清淺的笑意,他心里只有一個意識——當這個人輕聲細語喊自己云霆哥哥的時候,他有想擁抱對方的沖動。
可骨子里的那股不近人情卻讓他無法對一個他認為是陌生的人這么做。
厲云霆對火災的經過沒什么深刻的記憶了,為了不讓他憂心,余思年決定輕描淡寫地敘述了一下起因而已。
向來臨危不亂的男人也沒有什么激烈的回應。
“云霆哥哥,你想吃粥嗎?我去買給你吃好不好?”
余思年竟然不可抑制地緊張起來,畢竟當下他對厲云霆來說,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可厲云霆想要喝粥的話,誰去買都一樣的,余思年只是想為他多做些什么罷了。
然而,就在下一瞬,他得到了一個難以置信的回答,男人認真地說:“我不喜歡喝粥?!?
這樣的答復無疑不是給了余思年穩穩當當的一擊,明明曾經……
忽而,他恍然大悟地心痛了起來,是自己喜歡,厲云霆曾經所有的喜好,都是為了遷就自己。
余思年壓下了情緒,生生把眼眶里的晶瑩憋了回去,掩飾般笑笑:“沒事沒事,那云霆哥哥喜歡吃什么,我去買。”
厲云霆又微微地皺起眉,心里有個聲音在告訴自己:人兒弱不禁風的,怎么可以讓他這個氣候跑出去買東西。
可出口卻讓人誤會了,他把視線轉向顧宇,吩咐道:“隨便買些吃的上來給大家吃,我不餓?!?
話音剛落,余思年本就無精打采的臉上更是暗淡了下來,悄悄地從厲云霆面前退開了幾步,嘴邊唯一一點笑容蕩然無存了。
氣氛僵硬了幾分鐘,余思年壓抑地透不過氣來,但他完全沒有表現出來,微微一笑:“我、我去洗手間、洗一下臉。”
余思年弱小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了厲云霆面前。
他不再哭了,只是覺得渾身發冷,他換位思考這陣子對厲云霆這樣的態度,內心后悔莫及。
愛一個人,面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