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余思年的來電。
相比之下,他的問候顯得干脆直接:“你什么時候回來呢?”
“年年睡飽了么?我很快回去。”
即使在剛剛經歷了一場起伏跌宕的情緒波動,厲云霆還是極力克制住了自己,生怕他的問題會影響到余思年。
“還困,”余思年還坐在床上,迷迷糊糊打了個哈欠,困意十足的嗓音讓人格外心疼,“但我想你回來。”
“好,我馬上回去,”厲云霆答應道,“年年先放心睡,保證很快?!?
電話那頭的余思年果然還沒睡飽,厲云霆的聲音讓他安心了不少,掛了電話之后繼續(xù)鉆進被窩瞇上了眼睛。
他疲憊極了。
相反的,厲云霆在掛了電話之后,心底的那份慌亂卻被悄然放大,剛剛心痛的感覺在不經意間被加深了。
他沒有耽擱便離開了醫(yī)院。
一路上,余沫的敘述讓他還陷在無窮無盡的沉痛中無法自拔。
而厲云霆還沒從剛剛那個噩夢中抽出身來,另一個噩夢又接踵而至。
厲云霆在回去的途中接到了顧宇的電話。
——“厲先生,余思年突然吐血了,您快回來!”
厲云霆眼底的眼淚再也承受不住重量,掉了下來。
他連闖了十個紅燈回到了家。
像一只發(fā)狂的猛獸,淚水卻沒有在他臉上干透。
他再一次因為余思年在眾目睽睽之下失態(tài)。
“為什么會吐血!為什么會吐血!”他猩紅著眼發(fā)瘋一樣地扯著顧宇的衣領,他才離開多久,為什么會吐血!
上午還好好的,和自己去游樂場玩,他也按時體檢和吃藥了,為什么會吐血!
這樣不祥的征兆讓厲云霆的心猶如被猛澆了一壺冰水徹底涼透了。
顧宇也回答不出所以然,只能任由厲云霆揪著他泄憤。
他根據厲云霆的吩咐,每隔十分鐘就去余思年房間看一次,但最后一次入目時,就是被鮮血染紅的半邊枕頭。
厲云霆手心冒出冷汗,艱難地調整自己的每一次呼吸,脫力般放開了顧宇,心臟像裂開了一般,整個身體開始不正常地顫抖。
他很害怕,他真的怕,這輩子都沒這么害怕過。
那時候余思年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因為帶著想回來見自己一面的執(zhí)念,生生撐了下來。
那這次呢!
自己對他那么壞,一點都不好,一點都不好……
厲云霆簡直不敢再繼續(xù)往下想,剛剛心頭的驚悸不是莫名而來!
所有的醫(yī)生都發(fā)起最高警惕,誰都不敢懈怠分毫,這陣子住在這里的人都知道,手術臺上的這人是上司的心肝寶,不可以出事的。
可殘酷的事實總是事與愿違,余思年的情況非常險峻。
衛(wèi)醫(yī)生已經不能克制地想著所有最壞的可能,因為躺在這兒的余思年,鼻間的血已經止不住了。
“不行!要加大藥劑止血!”衛(wèi)醫(yī)生中氣十足,但語氣還是被這樣的場面導致有幾分驚慌。
因為余思年不是別人,是厲云霆最在乎的人。
有醫(yī)生提醒道:“他的身子太弱,加大藥劑恐怕會承受不??!”
局面陷入了兩難,可是衛(wèi)醫(yī)生不敢再耽擱了:“沒有時間了!”
然而,本以為有一線生機的希望,卻讓眾人束手無策。
“喊厲先生進來!喊厲先生進來!”
手術臺上的余思年發(fā)生了更惡劣的反應,他的血由一開始的鮮紅變成了淤血,大口大口地從那慘白的唇瓣吐出。
厲先生痛心威脅:你要是敢撒手就走,我立馬跟你一起
厲云霆頓時像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抓到了浮木,卻被又一卷巨大的浪潮沖毀最后一點希望,眼中的整個世界沒有一點色彩。
他瘋了一般直奔到余思年身邊,旁邊的心電監(jiān)護儀發(fā)出了刺耳的警報聲。
手術臺上的余思年已經孱弱得不成人樣,烏紅的血已經浸濕了他的胸口,但沒人敢放棄搶救,爭分奪秒只為了出現奇跡。
“年年!年年!”
猛烈的痛苦席卷厲云霆整個心臟,聲音仿佛漏了氣:“小魚寶寶,寶寶……”
可一切都是徒勞無用的,心電圖上的心率持續(xù)產生異常的波動,余思年身體的各項機能正在急速地衰竭。
有股無形的力量扼住了厲云霆的喉嚨,他跪在余思年身邊,近乎失控地嘶吼,整個醫(yī)療室仿若響徹著凄厲的悲鳴。
猝不及防地,手術臺上的余思年又奮力地從嘴里吐出一口血來,厲云霆逐漸意識到這意味著什么。
可是他不讓!
他不讓!
余思年怎么可以離開他!
旋即,他發(fā)狠似的抽起手術臺邊上的手術刀,一刀又一刀往地往自己的腕上劃!
他感到血液在心口處發(fā)瘋似地悸動,猩紅著雙眼威脅道:“你要是敢撒手就這么走了,我立馬跟著